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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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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四章 风起

  病房里只有流云和刘红君两个人,两个女人说着的,也是只有女人才能谈的话题。
  “流云,我看王斌是个好小伙子,真的很不错,你好好想想。”刘红君说。
  “可是,我有孩子啊。”
  “孩子不是问题,人家王斌说了,结婚之后,可以不生孩子,和你一起,抚养扬扬。流云,你想想,一个男人做到这一步,不容易啊。”
  “不行,不行!”流云摇头。
  “怎么不行了?”
  “我不能拖累人家!”
  “这哪里是拖累,流云,你想想……。”
  “刘姐,真的不行!”流云很是坚决。
  “你……。”刘红君不知所措起来。她以为,今天来这一趟,应该是马到成功。王斌的人才条件,流云应该是无可挑剔的。当王斌跟她谈起这事的时候,刘红君还拍着胸口保证呢,没想到,流云想都没想就回绝了。
  “流云,你再考虑考虑,不要一下把话说死。”
  “刘姐,谢谢你的好意,王斌的确是个好人,他肯定能找到比我好得多的妹子。这样吧,刘姐,我也替王斌看着点,有好姑娘介绍给他。”流云这话,实际上,是把后路完全堵死了。
  刘红君叹了口气,突然心头一动,问道:“流云,跟你姐说老实话,你是不是还想着扬扬的爸爸?”
  刘红君这一问,让流云左右为难,不知该怎么回答。流云知道,在刘红君的心目中,扬扬的爸爸,是那个高大魁梧的男人,那个男人自称天风。而扬扬的生身父亲,却是彭全。要说流云心里放不下的,是那个天风,但天风真的就像一阵风,无影无踪。至于彭全,流云就当没这个人。对于刘红君的问话,流云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只好发呆。
  刘红君看了看门口,小声说:“流云,我今天来的时候,在医院门口好像看见了一个人。”
  “什么人?”
  “我也看不太清楚,晚上,路灯光线不好。我看着那个人,好像,好像是扬扬的爸爸!”
  流云打了个激灵。
  “你,你说什么?”流云脑子里嗡的一声,随即又反应过来,莫非刘红君说的是彭全,她知道彭全这几天一直在医院里面转悠。可是也不对,刘红君没见过彭全,更不知道彭全是她的前夫,刘红君心目中流云的前夫,应该指的是那个天风!
  “流云,也许是我看错了,不过的确有点像,那人穿着一身黑西装,走得很匆忙,身边还有一个年青女子。这样的男人,到处沾花惹草,实在是,实在是……。”刘红君停了下来,打量着流云的脸色,她希望从流云的脸色上,看出一点端倪。
  流云听出来了,刘红君说的“扬扬的爸爸”,指的就是那个风一般的男人。
  流云想起了那个梦,难道,那个男人,天风,他真的来过了!他就站在门口,在流云睁开眼睛的那个瞬间。莫非,那不是梦,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发生过的。在流云熟睡的时候,天风正站在门口,默默注视着她!流云觉得浑身酥软,她感到了那春天的目光,在她的身体上缓缓流淌,暖暖的,那让流云害羞的目光啊。可是,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天风就是一阵风,来无影去无踪,风来了,春暖花开,风去了,万物凋零。
  流云的脸上阴晴不定,一会儿娇羞,一会儿冰冷。刘红君点了点头,她明白了,流云的心目中,的确只有“扬扬的爸爸”,她甚至推断出,流云和那个男人,刚刚见过面,而她在门口看见的,无疑就是那个男人。这让刘红君大为光火,因为,她看见那个男人,正与一个年青女子走在一起!刘红君认定自己发现了一个衣冠禽兽,这个衣冠禽兽,抛弃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对重病中的女儿不闻不问,整天沾花惹草,却用花言巧语蒙骗了流云。更让她不能容忍的是,这个男人刚刚跟流云见了面,转身马上和另一个女人鬼混!而流云,却对他痴心不改。
  在刘红君的眼里,现在的流云,就是一只掉进了火坑而不自知的羔羊。刘红君暗暗发誓,要把流云从火坑里拯救出来。
  刘红君相信自己有这样的能力!
  ……
  彭全坐在医院门口的花台上,漫无目的地扫视着灯火通明的大楼。
  医院大门边是一个小院子,周围一圈老树,老树发出嫩绿的新芽,挂着露水,在路灯下晶莹透亮。暮春的夜晚,风不再寒冷,天空被县城的灯火映得有些发红,没有星月。在萍水,人们已经渐渐习惯了没有星月的天空,沿着山势而上的城市灯火,已经取代了满天繁星。
  彭全的脖子有些发酸,毕竟这样的仰望,已经持续了三天了。
  三天前,流云接到白水崖的告急电话,急慌慌地叫了辆小车,带着总经理室的两个姑娘,直奔白水崖,连个保安也没带。彭全知道后,流云的车已经没了踪影。彭全知道流云要吃大亏,慌忙着急七八个保安,拦了一辆小面的,赶到白水崖。一下车,彭全的眼睛就在混乱的人人群中找到了倒在地上的流云。彭全的眼睛找别人不行,找流云那是一找一个准。彭全急疯了,带着保安冲进了混战的人群。这帮人的加入,不仅没有平息打斗,反而火上加油。因为,红了眼的彭全,冲过去就施展出拳脚功夫,三下五除二打翻了几个当地山民,背起浑身泥泞的流云抬腿就跑,这彭全腿脚快,一溜烟就脱离了战阵。那些挨了打的山民怒火中烧,对彭全带去的保安展开群殴。保安也不是吃素的,奋起反击。白水崖战火正悍,这些跟彭全全不相干,彭全的心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流云。彭全把流云背上车,也不管白水崖的战火,招呼司机一溜烟开到了县医院。
  彭全把流云交给了急救室,就再也没见到流云。尽管,他守在医院的门口,一步也没有离开。
  彭全觉得胸口发堵。来了县城这么长时间,彭全一直在装孙子,猫在酒店里,不敢出门,要出门,都只在晚上。萍水的变化翻天覆地,可在彭全的眼里,大街小巷里,到处都是鄙夷的眼神。
  彭全猫在酒店里,做他应该做的事,倒也自在。彭全的办公室在二十楼,是酒店的顶楼,那里只有市场门和一些酒店的管网设备,平时人很少。彭全干脆就住在了办公室里,见面的人越少越好。公司给他的待遇还不错,要说有什么朋友,就是那些保安了。当初那些年青的保安领教了彭全的八楞紫金锤,倒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平时见了面,个个叫他彭老师。当地人称呼“老师”这个词,是一种礼遇。
  只是,事情一做完,就得向流云报告。每次去见流云,就如去一趟鬼门关。见到流云那冷漠的脸,彭全总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离开流云的办公室,他就如同死过了一回,全身虚脱。
  可是,彭全却又舍不得翰林。他不愿意离开流云,他知道自己已经被永远开除出了流云的生活,流云的一切,跟他毫不相干,甚至包括扬扬,他的亲生女儿。那些东西,他已经失去了,如同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他没有任何理由流云提出任何要求!但是,彭全却在奢望着,能够为他们母女两个做点什么。如果,流云能够允许他彭全做点什么,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是对他莫大的恩赐!
  彭全留在翰林的唯一目的,就是寻找一个为流云做点事的机会。
  可是,流云不给他任何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