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专家会议
彩虹会馆的绯梦师休息室里，“阿薇”从法袍下掏出一条项链，坠子是一个金丝缠成的小小向日葵，她按照某种顺序按动几个花瓣，向日葵中心的圆环里发出蓝光，露出内藏的魔法通讯器，画面显示出Ｑ的脚，这一次Ｑ呼叫她有些匆忙，没有放好通讯器的角度，可以看出她的赤脚是架在一张红木办公桌上的。
“Ｑ，什么事情？”
“Z，你们两姐妹的身分已经被人发现了。”
“我明白该怎么做。”今天扮演“阿薇”的阿姿，她的语气中流露出一种决心。
“暂时不用采取极端措施，圣教付出那么大代价培训你们，不是用来浪费的。”
“我们该怎么做？”
“我已经派人接你到警队来，然后通知你姐姐潜伏起来，你不准再跟她联络——你们俩交换通讯器了吧？”
阿姿看了看手里的金丝向日葵，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走廊里有人呼唤阿薇的名字，她匆匆收起项链，一个侍者已经推门走了进来，急促地说：“阿薇，有警察点名要见你，老板让你从后门走！”
阿姿在面纱下露出微笑：“不能给会馆添麻烦，我去见警察——他们在楼下贵宾室吧？”
阿姿走进贵宾室，看到两个便衣警察坐在主宾的长沙发上。阿肥躬身站在沙发旁边，拿着大手帕拼命擦汗，正在为自己一时冲动放阿薇走而后悔。见到阿姿，阿肥有些担忧，又有些庆幸，赶紧说：“长官，她就是阿薇了，您……”
比较年轻些的刑警一抬手，制止阿肥继续说话，年纪大些的刑警对女绯梦师说：“阿薇小姐？请坐。”
女绯梦师拘束地在旁边的小沙发上坐下。
“我们是刑警队的。为了调查魔花匠的案子，我们需要征召一些懂魔法的专家。”
阿肥糊涂了：“可是，她只是一个……催眠师。你们不是有魔法协会，帝国魔法师之类的吗？”
那刑警有些尴尬地解释：“是这样的，魔法衰落已经数百年，银城魔法研究协会的那些所谓著名学者，只是在研究魔法历史之类的。我们现在需要一些懂得简单实用的魔法的人，帮我们分析魔花匠犯罪的方式，我们局长认为，干你们这一行的，其实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
青年刑警似乎职位更高些，不客气地插话：“我们作过调查，经常出入这些场所的嫖客推荐了一些水准比较高的催眠师，我们统统都要征召，普莉丝小姐也在其中，还请你们配合。”
阿肥暗暗松了口气，赶紧答应：“那当然，那当然，帮助警方，是公民义务。”
……
警车离开彩虹会馆，还没开到玛河大桥，黄太平已经打电话找朋友问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耀扬简单解释：“……总之，刑警队的人并没有怀疑到她，反而要请人家去作专家帮忙查案。”
“她会留在那里多久？”
“从她的行李箱的大小看，应该只有三五天的样子——如果时间长，女人不会只带这么几件衣服。可是她一年到头总是两三件一模一样的袍子来回换，所以也很难说……你猜她会不会每天换着花样的穿内衣？”
“不行，她在刑警队多待一天，外面就会多死一个人。”耀扬下了决心，“我去刑警队。”
“你是巡警你忘了？巡警进入总局是要申请和登记的。”黄太平提醒耀扬，“而且你去了那里你说什么？这张逮捕令千万别在人家面前亮出来，否则出了事我是决不会承认的。”
“你朋友多，认识很多刑警吧？”
“你要做什么？”
“借两套制服。”
“好吧，等等……为什么是两套？”
……
暴雨如注，按照夏天的时令，这会儿本该还是黄昏，却已经黑得透了。
银城警察总局的办公楼灯火通明，几个提着大堆食盒的拉面店外卖伙计从里面走出来，其中一个人手中的一叠食盒大概是在路上倾斜了，滴滴答答地淌着汤汁。看门的警察皱着眉头放他们出去，却没有注意到，两个刑警跟伙计们擦肩而过，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警察局。
二楼的一间会议室里，包括阿薇在内，十来个从魔法物品工厂、魔法表演团等五花八门的机构召集来的“实用派魔法人才”正在吃晚饭。可惜会议桌上堆着大叠大叠已经泛黄的资料，散发出尘土和腐朽的味道，相当倒胃口。
扮演阿薇的普莉丝姿/Z藏在面纱下的脸却带着微笑，事实上，她已经有好多年没有体验过这种“快乐”的感觉了，好像发现了新游戏的孩子一样。坐在那里欣赏一群人为了自己设计的谜语绞尽脑汁，真是很有趣的体验。阿姿甚至觉得警察们隆重推荐的猪骨汤面是全银城最好吃的面条，连那些陈年资料的尘土味儿，都很有情调。
这些资料都是上一次魔花匠肆虐的十年间，当时的魔法学者、法医、整容医生关于魔花匠到底使用了什么方式制造“魔花”的研究成果。当时勉强拼凑出的结论是，魔花匠杀死目标后，要花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给死者作手术，清理尸体，制造“花瓣”，然后借助某种特制工具，把花瓣一片片摆放到恰当位置，最后使用一个冰系魔法的凝固术让“魔花”定型，但是这些研究也有很多纰漏，比如“魔花”的温度并不低，也没有冰系魔法的痕迹，更没有时间限制——事实上，那魔花的坚韧程度胜过东海小岛上的竹子，甚至难以给死者穿上得体的寿衣举行葬礼，受害者们的遗体告别仪式只能盖着棺材进行。
当年的魔法专家们只能牵强地说凶手“改良”了古代魔法，但让他们使几个类似的，判断一下凶手需要怎样的条件，他们却使不出来。
而现在莱碧安局长给这些江湖魔法师的任务，则是分析什么魔法可以定时让伤口“开花”。他们开了两个小时的会，讨论这件事情，还是一无所获。
一个专门在银城大教堂门前贩卖魔法小画书的胖子最先吃完了面条，叹了口气：“无论他用的是什么手段，总之不是已知的六系魔法中的任何一种。”
“有道理！终于有人赞同我的观点了！”现场唯一身穿正规魔法师发袍的人、来自帝国魔法研究协会的梅尤里老教授突然振奋起来，吓了大家一跳，这老头开会时一直在打盹、面条到达之后倒是醒了，却一直对着面碗愁眉苦脸地吃不下去，何尝说过什么“观点”。
“最近几百年来，这个世界的自然环境变化了很多，越来越不适合魔法的发挥——这个我很难跟你们这些初学者解释。简单点说，魔法的力量并不是凭空而来的，它跟科技本质上没有不同，都是借用自然的力量的一种方法。越强大的魔法，需要的魔法元素越多。在银城，魔法元素的浓度已经降到了初级法术要求之下，我连通用攻击法术“闪电箭”都使不出来。但是精神系魔法却不受这个条件的制约，这就是为什么最近魔法学院能培养成才的，都是些精神系魔法师。但是，凶手用的，显然不是精神系魔法，因此——他用的是一种全新的魔法！”
白胡子老教授推开面碗，长篇大论地说了半个小时这个“在他领导下新取得的理论发现”的重要性，最后提议把这种魔法命名为“梅尤里梅尤菲斯时间魔法”，至于梅尤里梅尤菲斯是谁，自然就是老先生本人了。
突然听到“梅尤里梅尤菲斯时间魔法”这个诡异称呼，阿姿一下子没忍住，“噗”地喷了出来，笑得几乎岔了气。
梅尤里梅尤菲斯愤怒地冲到会议室门口，打开门叫门外站着的两个警察：“你，你来一下！把那个妓女给我轰走！”
这两个警察一老一少，身材健壮、相貌英武、面色如土，自然就是两位乔装改扮的巡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