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乌里与黄欢
乌里坚持要送耀扬回家。荣民拒绝一位贵族的好意是很不礼貌的，耀扬只能同意。
曼陀菲家的豪华车队开进天水区的穷街陋巷，立刻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大人物坐车去那些下等黄赌毒场所尝新鲜，居民见得多了，但是开进巷子，却是少见的很。而乌里的随从们又很嚣张，一路鸣笛，在只能勉强让他们的宽阔车辆通行的狭窄小巷里横冲直撞，泥水垃圾路边居民堆放的杂物时不时飞起，仿佛大军压境。
这里的居民素质不高，脾气好的大声叫骂，脾气坏的直接从楼上街边往车上丢东西。曼陀菲的车在前面还好，后面的车子就挨了不少下，有些侍从掏出手枪伸出车窗往天上鸣枪示警，真的好像打仗一样。
耀扬正要劝说，车队已经到了他家附近的一个小路口，前面走出两个警察，一手高举证件，一手吹哨要车队停下。耀扬认出是黄欢和黄太平父女，情急中拉住乌里：“大人，停车！”乌里把带着白手套的左手伸出车窗，摆了一下，整个车队像训练有素的战车大队一样整齐地停住，看看前面，问耀扬：“你同事么？”耀扬犹豫了一下，说了声“是”就跳下了车。
耀扬笑嘻嘻地观察黄太平的脸色，猜测他知道了自己的事情没有，打招呼说：“黄叔，我……”
“你什么？你是个荣民出身的巡警，你以为你是内务科的警官还是希谛教的祭司？你记了黑账又能怎样？想做老实人，我呸！这年头老实是用来骂人的，你知道吗？”
“对不起。”听黄太平这么说，耀扬的心里倒是好过了些，至少黄太平的口气还是把他当作自己人。
乌里的车队要调头，黄太平他们挡住了路，乌里从车里探出头来，手里举着个宪兵袖章晃动：“喂，老灰皮，让路！”
黄太平皱着眉头说耀扬：“你怎么把他带回来了？”
耀扬苦着脸说：“我没办法。”
黄欢问：“这是那个元帅家的公子哥儿？”
耀扬点头。
“算了，你先去把他打发了，咱们回头再说怎么办。”黄太平拉着黄欢让到一边，黄欢气鼓鼓地瞪着乌里。
她穿着文职警察细腰上衣加短裙的深蓝色套装，自己找裁缝修改过，贴身地勾勒出青春女子曼妙的曲线，夕阳给她整个人、特别是薄怒的脸镀上了一层红润，分外迷人。
乌里突然跳下车，飞也似地冲到黄欢面前，黄太平和耀扬不约而同地上前半步，想要保护黄欢，乌里却突然跪了下来。
“这位姑娘，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我知道，我已经爱上你了。”
这突如其来的求爱戏码，把三个警察都吓愣了。
黄太平连忙说：“侯爵大人，您一定是误会了，这位姑娘是我的女儿，我们家只是平民，其实她已经订婚了，而且是奉子成婚。”
听到黄太平这话，黄欢和耀扬心里有鬼、惊讶地互相对视，乌里却毫不在意：“我不介意，我一向认为女性也有追求幸福和欢乐的权利。青春的时光甜蜜短暂，肉欲的欢愉是神赐美酒，我不希望你浪费这一生一次的机会，留下空白与缺憾。但是，从这一刻起，每一个企图亲近你的男子，都将是我乌里的敌人！”说到这里，乌里扬面凝视黄欢，张开双臂，夸张地做出舞台剧演员般的姿势。
黄欢从未亲眼见过这一套仿佛传奇小说般的烂俗场面，吃惊地说：“你疯啦？”
乌里双手更加夸张地挥舞，气沉丹田，提高了声音，像话剧演员一样朗诵起来：“我的确是疯了，是希谛大神最完美的作品令我疯狂。如果一个男人面对像你这样完美的人儿，还能无动于衷，他就是行尸走肉！”
这通朗诵惊动了邻居，整条巷子两侧的窗子全都打开，探出无数脑袋。
黄欢被他逗得笑了：“说你疯你就疯，倒是听话。”
黄太平低声问：“这小子是神经病还是艺术家？”
耀扬回答：“他还真是个艺术家。”
“……你是我的女神，我是只听命于你的军人，任何话语离开你的嘴唇，就会作为命令嵌入我的灵魂！”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乌里却毫不在意，神态一往情深，真像爱情戏里的主角，黄欢的脸悄悄红了。
耀扬说：“曼陀菲大人，她……她是我的未婚妻。”
“你的未婚妻？”乌里愣了，站起身来，看看耀扬，再看黄欢，又看黄太平。黄太平看看耀扬，又看看女儿，比乌里还吃惊：“好哇，怪不得你那么大方，天天请我们去你家吃饭，原来是……”
“别误会，黄叔，我是先跟您有交情，然后才喜欢上黄欢的。”
黄太平问黄欢：“女儿，说，这小子是不是欺骗了你？跟我说实话。”
黄欢还在看着乌里夸张的表情笑，黄太平抓住她肩膀摇晃她才反应过来，笑着说：“老爸，别玩儿了，您就是爱演。”
乌里后退了两步，举目问苍天：“在穹苍深处作弄凡尘的神啊，你为什么这么残忍？让两个兄弟，爱上了一个人儿？”
黄太平问耀扬：“你是曼陀菲家的私生子？”
耀扬摇摇头：“他大概是比喻吧。”
乌里指着耀扬说：“耀扬先生，我要跟你公平竞争。”
“公平竞争？”
“对！谁赢了，谁就可以得到她！”乌里指指黄欢。
黄太平提醒乌里：“您刚才没听清楚吧？他们已经订婚了，要不您再到附近转转？我们天水区比我家丫头漂亮的姑娘还挺多的。”
“别说订婚的羁绊，就算是婚姻的枷锁，也不能阻挡我爱情的火焰！再见了，我的竞争对手，再见了，我宿命的爱人。”
乌里宣布了自己的竞争宣言，带着手下们浩浩荡荡地走了，留下接近石化状态的三个警察。
“他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的？”耀扬问。
“我有点不确定。”黄太平说。
“一定是开玩笑的。”黄欢过来揽住耀扬的胳膊，“你怎么会跟那种傻乎乎的二世祖贵族交上朋友的？”
耀扬也放松下来，习惯性的搂着黄欢的腰，回答说：“说起来你一定不相信……”忽然想起女友的老爸刚刚发现这一事实的重大打击，正在一边舔伤口，连忙转头，惭愧地看着黄太平。
黄太平两只手捂着眼睛，在那里念念有词：“噩梦，这是噩梦，你们都是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