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一场) 雨中

首页
  (第一场) 雨中

  对于唱戏的人来说参加官府的宴会倒也稀松平常就算入行才几个月的秀儿也已经见识过好几回了。去了无非就是吹拉弹唱侍候官老爷们吃喝玩乐。
  好在这种也算正经场合老爷们可以尽情逗乐子偶尔也有轻浮之辈趁机拉拉小手摸摸小脸什么的但原则上还是不许有公开的色*情交易的。至于私底下如何大家就心照不宣了。
  这次的宴会因为事先知道卢大人会出席秀儿倒是有些期待。自从上次卢大人说他父亲早年给他印的文集他自己都没有了之后秀儿就一直把家里的那本带在身边想看看能不能瞅个机会给他。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给呢难道就为了一本书特意找上人家的衙门去?那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有借机套近乎的嫌疑。
  对这位大人秀儿是打心底里敬佩的可以说他是她最仰慕的人。有才华有骨气在蒙古人的朝廷里做事决不畏畏缩缩最近几年拉下了好几个蒙古高官为被他们压榨和迫害的汉人伸冤。他是年轻一代汉人的偶像是她心里的一尊神。
  晚上秀儿情不自禁地又在灯下摸出那卷书同屋的翠荷秀问:“秀儿这是什么书啊我总见你看它。”
  “哦是我喜欢的一本文集。这时解语花问:“你有没有杜仁卿的诗词集?现在最时兴的就是他的散曲了尤其他新填的几寄生草勾栏里差不多人人传唱客人也点得多。”
  翠荷秀也说:“上次中书府开宴地时候十八春的几个人边唱边跳的就是《寄生草》。曲子好听词也填得不错当时我真是被她们惊艳到了。”
  说到寄生草。解语花开始轻轻哼唱起来。秀儿平时专心排戏对唱曲之事不大热心。所以会唱地不多。想到时不时要参加一些宴会也跟她们学了起来。
  几个人正唱着一阵凉风吹过蜡烛摇摇欲灭翠荷秀忙去关窗子。看着外面的夜幕说:“呀好像要下雨了。”
  “下雨正好啊前几天睡在那边我都快热死了。hTtp://不铺稻草吧?*蹬瞬荒苤苯铀诘厣嫌泻巳菀椎貌。黄痰静莅捎秩鹊靡牢蚁衷谏砩弦簧淼仞蜃印!苯庥锘ū咚当叻芰σ∽派茸?br/>
  秀儿说了一句:“下雨自然凉快些。可又怕蚊子多。”
  解语花一掌拍在自己腿上:“这不就是蚊子?我还说这里明明比那边干净得多怎么蚊子反而多了呢原来是要下雨了。”
  秀儿抬头看着窗外的夜色。遥远的天边不时闪过一道光侧耳细听。还能听到隐隐的雷声。但愿明天不要下雨才好。但愿卢大人不要一下雨就不来了她还想把这书带去给他呢。
  可是。老天没有听到她的祈祷这天后半夜还是下起了雨。到第二天早上总算停了一会儿大伙儿正庆幸呢等他们要出门地时候雨又下了起来而且有却越下越大之势。
  冒着大风大雨赶到通州府衙一进门就乐了因为府尹大人苏日格把他的衙门布置得像人家要结婚的新房一样到处花团锦簇满眼望过去都是花。估计好些盆景本来是放在外面院子里的因为雨大都移到里面来了。
  认真打量了一下四周现除花花草草盆盆钵钵特别多外其余的贵重陈设倒很少见到。看来苏日格大人为接待这位出名的铁腕人物很是下了一番工夫。先他是铁面无私手握尚方宝剑的廉访史决不能给他奢靡的印象;同时他也是满腹诗书出口成章的才子府衙内地摆设又不能太古板太无趣。所以苏日格索性摒弃贵重陈设只用鲜花迎客也真是用心良苦看来这当官的学问深那。
  站在回廊里听前厅不断传来通报声和寒暄声再过一会儿秀儿她们也被仆人们带到指定位置。进去的时候有地官**已经在开始调弦试音。看到戏班的人出现她们一开始爱搭理不理地大概以为是同行吧后来听人介绍后马上有人凑过来问:“谁是珠帘秀珠老板?”
  翠荷秀朝秀儿指了指一下子好多女孩向她微笑致意秀儿也同样向她们致意。撇开她们地身份她们也只是一群妙龄少女喜欢逛街喜欢看戏喜欢各种漂亮的衣服和饰。对她们秀儿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心里好像总有一种悲悯因为她们跟她又不同。她会入籍唱戏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完全是她地自由选择。而她们呢?绝大部分只怕都不是。当官**的女子有的是因为家里犯事被贬的有的是被坏人拐卖的还有的是因为家贫被亲生父母卖掉的。
  在无聊的等待中女孩子们慢慢聊起天来当然也说到了今天的贵客:卢疏斋卢大人。听得出这里所有的女孩都对他充满了敬意也充满了兴趣年轻英俊富有未婚高官才子……所有这些条件使他成了很多女孩心里的梦中情人。
  秀儿忍不住问自己:这其中也包括我吗?
  似乎包括如果仰慕也算的话。她抱紧怀里的那一卷书想象着把书给他时的情景他会跟她说些什么呢?
  然而她们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今天的贵客那些陪客们倒是早早到了一起陪着主人翘盼望。
  终于大厅外有人冲进来说:“老爷卢大人的轿子已经到状元牌坊那里了。”
  苏日格忙站起来说:“那我们去门口等着吧你们几个拿着伞去门外接着。”
  “是。”一阵兵荒马乱仆人们拿着伞先跑了出去。
  秀儿她们也跟着起身在走廊里站着。
  很快又一个仆人伞都没打冒着大雨冲过来喊:“老爷老爷。”
  苏日格正要出二门听见喊声忙站住问:“又出什么事了?”
  那人擦着脸上的雨水喘着气禀告:“有人在府衙外拦住了卢大人的轿子说有奇冤要向大人申诉。”
  苏日格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跑下台阶仆人撑着伞在后面撵着。这时秀儿看见大门口一阵混乱一下子涌进来许多人然后哪些人慢慢让开一条道就在人群的最中央她看见了卢挚。
  待走近才现他身后还跟了一个她有点眼熟的人到底是谁她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解语花突然指着那个人说:“天那叶公祠的教书先生怎么也跑来了?”
  秀儿忙点头;“对对对就是他。”难怪刚才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教书先生还是穿着那件胳肢窝里的线缝都散掉了的破衣服看来真是穷到一定的程度了只是他这一身出现在府尹大人的宴会现场实在是碍眼。今天来这里的人要么是官要么是仆身份不同衣服长短不一但好歹都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只有他衣服那么破那么脏全身好刚像从泥水里捞出来的。
  秀儿突然恍然道:“原来他就是那个拦轿告状的人!”
  翠荷秀和解语花稍微愣了一下也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解语花说:“他在叶公祠的时候就整天喊着要告状要我们帮他引荐高官这回终于被他等到了。卢大人素来以刚正严明著称肯定会替他伸冤的。”
  翠荷秀不解地问:“既然他是来告状的卢大人带他来这里干嘛?难道先带着他赴宴回头再带他去审案?可是你们看他那身衣服下摆上全是泥水多半在地上跪了的怎么赴宴啊?”
  此时卢大人已经带着那姓张的先生走到了府衙大门边朝迎上去的官员们一拱手说:“因为有人报案就不方便陪各位大人了抱歉抱歉。下次各位到了杭州卢某一定亲自设宴为各位接风也算是为今日缺席赔罪吧。”
  大家站在门口客套一番然后目送卢挚带着他的报案人转身走了。原来他是特意进来跟与会的客人们告罪的。
  翠荷秀赞许地点了点头说:“真难得少年得志没有沾沾自喜礼节还挺周全的也难怪他能一直红到现在如果恃才傲物那些蒙古大吏也容不得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