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银行团与筑路权
1908远东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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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凯接过幕僚捧来的一只木匣。用一把随身携带的钥匙将木匣上的锁打开。从里头取出关防。这是他的“全权摄政大”关防大印。朝廷派专人送来的。接到关防的那一天起。他的摄政大臣的身份才算正式被朝廷认可。一些原本不好办的公务就变的好办起来。比如说任免官吏。或者向外国银行款。
世凯用这方关防一份英文合同草案上郑重其事的盖了大印。然后又将那关防迅速放回木匣里锁好。而趁着他上锁的工夫。三个金发碧眼的洋人也已在合同上签好了花押。
这三个洋人不是普通商人。他们'别是英国汇丰银行俄国道盛银行法国东方汇理银|的驻华总代表。现在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身份：三国银行团董事。
“三国银行团”是前不久由英国公使倡议组成的。由法国英国组成的联合银行团改组而成。其主要业务之一。就是向袁世凯的北洋集团提供商业贷款。以此稳北方局势。并利用贷款进一步控制中国的金融和铁路。银行团成立后。就立即向袁世凯提供了一笔五十万英镑的紧急贷款。用来充当军饷。维持北洋新军。当时形势危急。这笔贷款甚至没有索要任何抵押物。
现在。又一笔新的贷款向成立了。这一次是大手笔。整整三百万英镑。合库平银近两千六百万两。不过这一次需要抵押物。除了关税之外。还有江苏的盐税。'款年息七厘五。折扣九五。这笔贷款的主要用途是修建天津至浦口的铁路其实津浦路在去年就已开工。但一直苦于资金短缺。再加上路权纠纷和保路风潮。那条铁路筑了天津至山东的一段。现在南方命形势高涨。需要加快修筑进度。以便将来北洋势力向南渗透。为此目的三国银行团主动提出议。向袁世凯提供了这笔贷款。铁路将分三段同时修建。分别由英法俄三国承包。从技术人员的请到铁路器材的采购。均三国银行团做主。为避免刺激国人的神经。这条铁路名义上还是由中国政府控制。来往帐目由去年刚成立的交通银行管理。
除了修建铁路之。这笔贷款还有余额五十万英镑这是用来扩充北洋军的第一期经费。
北洋新军有六镇。七万余人。在袁世凯能够掌握的只有五镇。第一镇掌握在清廷手里。驻防京城兵员以旗人居多。袁世凯指挥不了而第二镇在武汉损失了王占元卢永祥两标。实力削弱。第五镇则在南方讨伐两江总督长庚。第三镇还在东北维持的面。所以。现在的直隶一带只有不满编的三镇北洋新军。还不到四万人。以这么一点兵力维持整个北方的秩序。本上是不可能的。至于那些巡防营也是指望不上。而且很不可靠。袁世凯打算在短期内将北洋军扩充至十五个镇。近二十万人。这个计划的到了英国公使朱尔典的全力支持。扩军需要资金。于是三国银行团派上了用场。
草案签订完毕。袁世凯微着将合同接到手里。一旁的朱尔典带头鼓掌。走到袁世凯面前说道：“祝贺你。袁大人。只要南北和谈取的一致意见。确定国体。那么。这笔国际贷款就能立即成立。届时阁下将拥有中国最强大的军队”
世凯颔首道：“仗贵公使奔走。鄙人不胜感激。午宴已备下。还请贵公使务必赏|赴宴。”
“对袁大人家宴。很感兴趣。不过。我希望够与日本公使伊集院彦吉先生一同赴。在宴会上。或许我们能够进一步增进各国之间的友谊和信赖。并商一下南方的势。其实。-财团也很希望加入国际银行团。只不目前国内尚达成一致意见。”
朱尔典的这段话半真半假。其实本之所以迟迟能加入国际银行团。真正的原因并非是意见不统一。而是因为日本财政紧张。几年前的那场日俄战争几乎掏干本国库。战后也没有获的一个卢布的战争。再加上又背了英国美国一屁股外债。每年仅还债的利息就是一个大数字。此时哪里还有闲散资金贷给袁世凯？
不过。为了巩固英同盟。朱尔典还是很希望把日本拉进国际银行团的。他甚至建议日本向法国借债。然后再转借给袁世凯。当然。这中间的利息差额恐怕的着落在中国头上。
“欢迎。鄙人到时一定在府前恭候两位公使大驾。”袁世凯红光满面的笑了起来。
现在的朝廷已是一副空皮囊。权利中心已由北京到天津。各国已把世凯看作是中国的代言人。各国公使也纷纷将天津领事馆升级为驻华临时公使馆。之所是“临时
是因为这里没有东交民巷。没有使馆区。将来袁世凯将行北京之后。公使们还是要赶回那个王朝的|的。
“袁大人不必客气”
朱尔典笑眯眯的客一句。话锋一转。说道：“听说昨天德国公使拜访了袁大人。陪同公先生一同前来的似乎还有一位美国公使馆的参赞。显然。德国和美国也很重视与袁大人的友谊。据我所知。德国公使也曾经是贵**机大臣张之洞的朋友。不过张中堂遇刺身亡之后。那位德国公使却没有亲自前往吊。真是让人奇怪。”
世凯微微一怔。揣摩着朱尔典的真正用意。
去年清廷召张之洞京。除了命进军机辅政之。还委任其为“督办粤汉川汉铁路大臣”。负责筹集修路资金。粤汉铁路沟通武汉与广州。贯穿湖北湖南广东数省。一旦完工。其巨大的商业价值和政治价值不可估量。这条铁路的路权原本由美国公司掌握。但由于工程进度缓慢。以及美国排华浪潮的掀起。中国绅民要求收回路权的呼声渐高迫于舆情。1905年清廷示意张之洞以巨款将铁路赎回。交由商民募股自建。由于那笔赎路款是向英国财团商借。张之洞向英国汉口领事承诺。假如今后再借洋款修建粤汉路。则应首先向英国财团借款。
去年清廷发布上。借各省自建铁路进展缓慢命邮传部派员到各省巡视。这实际上是出了一个“路干线朝廷化的信号。但修路需要巨额资金。清廷有那么多银子。只能向洋人商借。上发后不久。张之洞就任铁路督办大臣。正式开始了与外国财团的借款谈判。但不等借款成立。“申革命”已爆发。修建铁一事就此搁置但借款谈判却在加紧行。清廷国空虚。绞杀|命离不开军费。向洋人借款也是一个筹集军费的办法
张之洞奉旨先后英国德国财团进行了谈判。由于英国谈判代表漫天要价未能与英国'团订约。相之下德国人“好说话”多。因此。张之洞最后与德国财团达成意向。但正当双方眉来眼去的时候。北洋军却造了反。国公使纷纷表态支持袁世凯。大清国这栋破房子眼看着就要塌下来。德国人虽然刻板。但并不是傻子。此时再向清廷借款将来肯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清廷连一马克都没借到手。
粤汉川路权的争夺中。英国德国早就是对手。虽然明面上没有撕破脸。但暗的使绊子的事情也没少干。革命爆发后。英国支持袁世凯发动“兵谏”。一|子就将袁世凯拉到了自一边。德国吃了个哑巴亏自然不甘心。
英国法国俄国组建“三国行团”后。德国也曾表示过参加银行团的意向。但由于巴干“波斯尼亚危机”中德国强硬的支持奥匈帝国。罪了沙皇俄国。结果俄国公使强烈反对将德国拉进银行团。至于德国的老对手法国更是井下石。英国则继续做表面上的“好好先生”。谁也不的罪。结果三国银行团绝接纳德国财团。拒绝与德国分享这场“远东盛宴”。
被人一脚踢出。德国人恼羞成怒。德国商界绝不愿意眼睁睁看着这个庞大的远东市场被协约国集团独占。于是将同样被三国冷落一旁的美国暴发户也拉了进来谋求共同对抗三国银行团。
美财团早就对中国铁路垂涎三尺。而且作为新崛起的世界第一工业强国。从1906年起。在经济规律的作用下。美国又陷入一场小规模经济衰退中。工厂开不足。国内市疲软。金融呆。大量烫手的资本在急切的寻求出路。于是|的铁路再次进入美国商人的视野。德国的主动拉拢正好给了国商人一个插手的机会。
就在昨天。德国驻华公使雷克斯与美国公使馆参赞弗莱彻一同拜会了袁世凯。就汉川铁路问题与袁世凯进行了交涉。两人向袁世凯提出。愿意组建联合财团。为袁世凯的北洋集团提供巨额贷款。而交换条件就是。至少要将粤汉川汉铁路的一条交给两国商人承办。
世凯一时拿不定|意。并场。只答应考虑考虑。
但是还没等他考虑清楚。朱尔典已经的到了消息。显然。英国人一直在密切关注着袁世凯的一举一动。说不定。袁世凯身边就有英国人安插的眼线。
“公使先生。昨天国公使确实与美国参赞一同与鄙人进行了会。也是为了粤汉川汉铁路的事情。”袁世凯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朱尔典眯了眯眼。说道：“我很想知道。阁下是如何答复他
39；”
“事关重大。鄙人一人做不了主。还需与幕僚们商议商议。更需知会朝廷。”
“贵国朝廷曾与英国政府有过默契。长江流域是英国的势力范围。任何其它国家均不的在这一范围之内谋求优势的位。无论是粤汉路还是川汉路。都在这一范围之内。我想。下对于这一点应该是清楚的。”
世凯默然无语。尔典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粤汉川汉铁路绝对不能交给英国之外的国家。
铁路不仅仅是个运输问题。更是一个政治问题。通过铁路英国可以将自己的影响蔓延到更广阔的的区。修建铁路不仅可以为本国的钢铁厂谋求市场。还能获铁路沿线的商业垄断权。如果铁路控制在英国商人手里。只要英国人愿意。随时可通过提高运价的方法将敌国商品拒之门外。
所以。粤汉川汉铁路。英人是志在必的没有丝毫商量余的。即使英国的不到。也绝不能让德|捡了便宜。
见袁世凯沉默不。朱尔典趁热打铁。说道：“英国政府认为。如果阁下的新政府能够英|人提供铁路修筑上的便利。那么。英国政府可以再向阁下无偿赠送一批最新式的军火。比德国货更精良。”
听了这话。世凯'头一震昨德国公使也说类似的话。在看来。他的身边肯定英国人的眼线。不然的话。这么秘密的事情英国人怎么可能知道？
世凯不及细想急忙说：“公使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至于铁路的事情确实事关重大。我需要与僚们仔细商议。”
朱尔典见好就。道：“希望袁大人尽快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我有耐心。但并不代表英国商人都有耐心。据我所知。同盟会的人曾经与英国财团有过接触。论的也是借款的事情。虽然我与袁大人是知己。但商人惟利是图。也不能保证英国财团会一直支持袁大人。
”
凯听出朱尔典里的威胁之意一时有些走。待回过神来。点头说道：“请公使先生放心。只要朝廷发话。袁某一定为贵国工商业界尽心尽力。”
恭送朱尔典等人离津海关道衙门。袁世凯上了马车。赶回直隶总督衙门。他的长子袁克定也同乘一车。待马车启动。便将一封电报抄稿呈给了袁世凯。
“杨皙子的回电。”袁克定多废话。
昨日袁世凯才的知杨度擅自做主跑到武昌当说客的事为此大为光火。袁世凯打主意是南方革命派咬定“共和”不放。自己则趁机以此要挟清廷。一边逼清廷让国。一边与南方讨价还价。无论如何。自己也坐上“大统领”的位置。要从清廷和革命党手里攫取最大利益。仅有一个赵北支持他是不的。同盟会光复会的领导人都必须明确表态支持他。只有这样。清廷才能让国。只有这样做。能向世人传达这样一个信息：满清是灭于我袁世凯手。而不是灭于革命党之手！
但杨度的擅自行动`乱了他的部署。因为杨度去武昌。就是劝说赵北放弃“共和”主张。成君主立宪。如果他真说动了赵北。到时候南方|命派最重要的一支力量软化。宣布赞成“君宪”。那么袁世凯的如意算盘就要'。虽然清廷肯定也无法保住权力。但至少能实行虚君立到时候袁世凯再怎么霸道。头上却始终还骑着一个皇帝。这是他极不愿看到的。做了一辈子奴才。他不愿继续再做奴才。哪怕是个很有实权的奴才。
世凯将那电报抄稿看了几眼。颇感诧异。沉吟道：“瞧这电报里的意思。那赵北似乎有些动摇。“共和”还是“君宪”还在两可之间。不过。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便是主立宪。也的找个汉人做皇帝。旗人踩着咱们二百余年。总不能再叫他们踩下去吧？””
袁克定迟疑了一下。小声说道：“儿子以为。这赵总司令的意思很直白。就是：要他赞成君主立宪没问题。但这个立起来的皇帝必须是个汉人。革命党人一直在宣扬“种族革命”。他们那“满兴汉”的口号喊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清室不退。岂非是打自己的脸？”
袁世凯将电报抄稿在一边。闭着眼睛琢磨了片刻。半是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个赵北。当真是愿意支持君宪的么？”
袁克定张了张嘴。但终究没敢说话。是啊。这个一一个“共和”的赵总司令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恐怕除了他自己之外。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