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初见李牧
获悉楚王芈槐派遣唐昧为将、率领楚国大军北上的消息之后，秦国并没有坐视不理，一场针对性行动随即展开。
伴随着秦国、楚国这两个对手的互相较量，伴随着列国诸侯纷纷调兵遣将，天下之间的气氛逐渐开始向着紧张与压抑转变着。
就在战云逐渐在上空凝聚，战争的脚步就快降临之时，咸阳城内的一座府邸后院却是传来了一阵清亮的呼喝声。
“一。”
“二。”
“三。”
……
循着这一声声的呼喝，视线缓缓看向府邸之内，只见在一片空阔的演武场上，两名身着劲装的少年正在练习剑术。
那一声声呼喝的主人，正是两人之中年纪看起来大一些的少年。
虽然从身形、样貌之上来看，这名少年的年纪也不过十岁出头的模样，但是其一招一式之间已然能够看出几分凌厉。
清晨的朝阳洒落在这一片演武场之上，这名少年手中的长剑挥动，长剑刃反射出的光芒真是熠熠生辉。
当这名年纪稍大的少年手持长剑，在演武场之上练习着剑术的时候，他的身旁不远处还站着一名和他面容相似，但年纪却比小几岁的少年。
或许是因为年龄还太小，没有发育完全的双臂无法举起利剑，此刻这名年纪较小的少年手中握持着的乃是一柄木剑。
即使自己的年纪还小，即使手中地是一柄木剑，这名年纪较少的少年还是面露坚毅神情，努力地跟随着自己的兄长挥出每一剑。
清晨的微风吹拂吹过，阳光照射在这两名少年的脸上，额头之上渗出的颗颗汗水闪耀着晶莹的光芒。
好一派朝气勃勃的景象！
时间一分一秒地缓缓流逝，就在那一声声的呼喝停止之际，一位在演武场边站了好久的老者嘴角却是泛起了一丝笑容。
“云儿、牧儿……”
听到老者这一声召唤，演武场上的两名少年将目光投向了这边，下一刻两人的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了一道灿烂的笑容。
将手中的利剑与木剑收入剑鞘之中，两名身着劲装的少年快步走到了老者身前。
“孙儿李云，拜见大父。”
“孙儿李牧，拜见大父。”
……
听着耳畔自己两名孙儿的拜见之声，看着身前向着自己行礼的两人，这名老者也就是原本的秦国御史大夫李昙赶忙上前一步。
慈祥的视线在面前的两名孙儿脸上移转着，李昙带着一抹欣慰沉声说道：“好好好，不愧是我李氏的男儿。”
称赞了这一句之后，李昙心念一转，一股对于两个孙儿的怜惜之意却是缓缓浮现。
自从五年之前，自己的儿子李玑受召入伍、跟随大军北上义渠之后，这一对孙儿与自己父亲相见的次数屈指可数。
身为曾经在秦国朝堂之上担任过御史大夫的人物，李昙自然是懂得“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的道理。
可是对于身前这一对数年以来没有父亲陪伴的孙儿，李昙的心中还是充满了怜惜的。
数月之前，长子也就是如今正担任着秦国陇西郡守的李崇接到大王诏命，前往秦国的国都咸阳担任咸阳令。
身为祖父的李昙便想着带着两个孙儿前往咸阳增长一些见闻，于是祖孙三人便跟随着李崇的队伍一同抵达了咸阳。
回想着这一段日子以来经历，李昙的目光再一次投向了眼前的两名孙儿，一股带着怜惜的叹息声再次出现在了后院之内。
恰在此时，一道带着欢快语气的声音突然传入了李昙耳中。
“父亲，父亲，好消息，好消息啊！”
听到这一道声音，李昙的目光循着声音看过去，他的视野之中立刻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长子，如今正担任着咸阳令的李崇。
数息之后，李崇小跑着来到了父亲李昙的面前，脸上的神情之中是满满的欣喜与激动。
向着父亲李昙躬身一礼，就听李崇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大声说道：“父亲，好消息啊。今日大王已然下令，召郁郅大营主将、副将回返都城，相信玑弟不久之后便会抵达咸阳。”
听到这一则消息，饶是此前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李昙却也是怀着满脸的激动向着儿子李崇沉声问道：“此言当真。”
“当真。”感受到自己父亲胸中的那股激动之情，李崇再次出声确认道：“这是儿子亲耳听到大王下达的命令。”
“好，好啊！”
就在李昙、李崇这一对父子因为李玑即将回返咸阳的消息而激动不已的时候，身旁两道清亮的拜见之声却让他们的心情为之一滞。
“侄儿李云，拜见伯父。”
“侄儿李牧，拜见伯父。”
带领着弟弟向着伯父李崇行礼之后，就听年长一些的李云带着满脸的期待抬头问道：“伯父刚刚说的是真的吗？父亲真的要回来了吗？”
听到侄子李云这一声询问，看着身旁另外一个同样用着期待神情看着他的侄子李牧，李崇此刻的目光之中充满了怜爱之情。
缓缓走到了年纪小一些的李牧身前，就见李崇。伸出自己的右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脑袋。
做完了这个动作之后，李崇的目光转而看向了一旁的李云，“云儿、牧儿，你们的父亲就快回来了。”
从伯父李崇的口中再次确认了这一则消息的真实性，作为兄长的李云忍住了眼眶之中几乎快要满溢出来的泪水，将自己的身体缓缓转向了弟弟李牧。
下一刻，带着几许呜咽，就听李云对着弟弟李牧轻声说道：“牧弟，你听到了，父亲就快要回来了，我们很快就能够再次见到自己的父亲了。”
说完，李云二话不说伸出双臂，一把就将此刻泪水已然夺眶而出的弟弟李牧搂入了怀中。
两道充满着思念、欣喜的哭泣声在后院之中响起，这一对许久没有见过父亲的兄弟就这么抱在一起痛哭了起来。
看着这一对少年此刻的模样，站在一旁李昙与李玑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角也都溢出了几滴清泪。
……
数日之后的一个清晨，伴随着咸阳城门的缓缓开启，一驾造型古朴的马车缓缓驶出了城墙。
等待马车城外的平野之上停稳，两道身影当即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马车车厢。
站在马车车厢之前，望着前方那没有半点变化的原野，两人期待的目光之中不禁浮现了几分黯淡。
他们多么希望自己一出来，父亲纵马而来的身影便能够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只是前方的景象却并没有如同他们期盼的那样。
就在这两道身影直直地看着前方之时，身后的马车车厢之中却是传来了一道有些沧桑的呼喊之声：“云儿、牧儿，快来扶祖父一把。”
“哎，来了。”
听到祖父李昙的呼唤声，李云和李牧不再去看前方，回身进入到马车车厢之中搀扶起了自己的祖父李昙。
数息之后，等到祖孙三人缓缓走下马车、在平地之上站稳，年纪小一些的李牧却是开始将自己的视线不断看向四周。
看着自己这孙儿那有些可爱的神情，李昙脸上带着一抹笑容轻声问道：“牧儿这是在寻找什么呢？”
“大父，伯父怎么没有来啊？”看了一圈确认周围并没有伯父李崇的身影，李牧带着一脸疑惑抬头问道。
他明明记得今天出发之前，看到伯父的马车和自己三人所乘坐的马车停在一起的，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呢？
听到孙儿李牧的这个问题，李昙越发觉得他脸上的神情是那么地可爱，右手更是情不自禁地在他的头上摸了摸。
“你们的祖父身为秦国官员，当然是有事情在身，自然不能和我们一起来迎接你们的父亲了。不过牧儿和云儿放心，今天晚上你们的伯父回来之后，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好好团聚一番了。”
对着站在自己身旁的李云和李牧说完了这一番话语之后，畅想着不久之后一家人团聚的场景，李昙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前方的原野。
与此同时，一抹灿烂的笑容在他的脸上绽放。
只是等待了片刻之后，祖孙三人首先等到的却不是从远方而来的白起、李玑一行人，而是一驾来自咸阳城方向的马车。
“英伯，就在此处停下吧。”
“诺。”
和驾车的英伯一番交谈，等到马车车轮缓缓停止，一袭白衣的姬凌却是缓缓走下了马车。
下一刻，当李昙祖孙三人的身影出现在姬凌的视野之中，只见他迈着缓慢的脚步向着三人走了过去。
在李昙身前数步站定，姬凌当即向对方躬身一礼道：“晚辈姬凌，见过柏人侯。”
这样一声拜见传入耳中，李昙不禁开始打量起了眼前这名就算在秦国朝堂之上也是拥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年轻人。
当将姬凌从头至尾打量了一番之后，只见李昙带着一抹满意的神情拱手回礼道：“陇西李氏李昙，见过太傅。”
轻轻一礼之后，李昙继续带着一抹欣赏的笑容对着姬凌说道：“我早就听一些老友说起过，如今的朝堂之上可谓是人才济济。”
“如今见到太傅，我才终于知道我那些老友所言非虚。太傅年纪轻轻便以军功获取高爵，实在是令我心中钦佩不已。”
“柏人侯实在言重了。”对于李昙的话语，姬凌带着几分谦虚回应道：“姬凌能够有今日乃是大王赏识，同僚齐心，实在是当不得柏人侯如此夸奖。”
其后，两人之间一番半是客套、半是真心的话语之后，姬凌的目光却是缓缓看向了此刻正站在李昙身前的两道身影。
“柏人侯，不知这两位是？”
迎着姬凌有些疑惑的目光，李昙带着一抹和善的神情为他介绍道：“不瞒太傅，这是我的两个孙儿，年纪稍长一些的叫李云，小一些的叫李牧。”
“今日，我祖孙三人听说他们的父亲李玑即将回返咸阳，所以专程来此处等候。”
一番话语解释了自己等人的来意之后，李昙当即对着身旁的李云、李牧兄弟二人沉声说道：“云儿、牧儿，还不来拜见太傅。他可曾经是你们义渠之战的军师。”
听到自己祖父的话语，听到自己的父亲曾在姬凌的麾下听命过，李云、李牧兄弟二人当即来到了姬凌的面前。
“陇西李氏李云，拜见太傅。”
“陇西李氏李牧，拜见太傅。”
“好，不愧是李氏子弟。”一声称赞之后，姬凌赶忙上前扶起了两人，“快起来，快起来吧。”
别看姬凌表面之上是一脸的平静，但是当他的目光扫过面前的两兄弟特别是其中年纪小一些的李牧的时候，心中还是忍不住生出几分激动的。
虽然在这个时空之中，李牧还是一个没有满十岁的少年；但是在原本的时空之中，李牧不说是家喻户晓，也是鼎鼎大名。
对于这一位率领赵国军队屡次击败秦军，硬生生拖延了秦国统一脚步的战国名将，后人将他摆到了与秦国军神白起一般的地位。
或许在这个时空之中，因为自己这个蝴蝶所煽动的翅膀，历史的进程发生了一些改变从而导致了李牧命运的转变。
但姬凌始终相信这一位在原时空之中绽放自己光彩的赵国军神，在未来也一定会建立属于自己的功业的。
此刻，看着眼前脸上还充满童稚的少年李牧，姬凌脸上带着一抹笑容如是想到。
“驾驾驾……”
就在姬凌与李昙祖孙三人攀谈之际，前方的地平线之上忽然传来了一阵嘹亮的战马嘶鸣之声。
紧接着伴随着一阵马蹄踏击地面的厚重声响，无数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望着前方这一番无比壮观的场面，望着那一匹匹的战马肆意地奔驰，望着马蹄踏击地面而产生的尘烟向着九天之上飘扬，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之中都不禁生出了几分震撼。
就在众人的目光紧紧地注视着眼前那一支骑兵逐渐接近之时，站在祖父身旁的少年李牧，心中已然深深埋下了一颗种子。
总有一天，他也要率领这么一支铁骑冲破敌军的方阵、将眼前的敌人全部碾碎，去夺取属于他李牧的胜利。
这一刻，李牧的目光之中，却是生出了无限的渴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