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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只要是你,久亦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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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章 只要是你,久亦无妨

  quot;住手!quot;

  一声厉喝,沈郅目光竣冷的冲过去,一脚就踹开家仆手中的汤碗,黑着脸站在众人面前。

  quot;哟,来个多管闲事的?quot;尤天明是谁,那可是丞相家的,何况一旁还站着冷眼的关宣。

  这两位小祖宗加起来,分量不轻。

  沈郅扫一眼跟前二人,转而冷眼望着薄钰,quot;这就是你的朋友?quot;

  薄钰哼哼两声,狼狈不堪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则还不等他出去,尤天明忽然上前,一脚踹在薄钰的手背上,冷馒头瞬时被踢飞,完美的抛物线落地,就势还滚了几圈。

  quot;去捡起来!quot;尤天明双手环胸,quot;脏了也能吃的!quot;

  薄钰咬着牙,身子绷得直颤,可见是气急了。这个馒头是他用身上仅剩的一个铜板换的,是他和母亲最后的口粮,若是没了……

  quot;捡啊!quot;尤天明大笑,quot;不捡可就要喂狗了!quot;

  沈郅眉心微皱,小脸微微拧起,quot;尤天明,你别太过分!quot;

  quot;沈郅,你忘了当初他怎么对你的?现在不是正好吗?你可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么好的机会你还在等什么?若我是你,现在肯定是变着法的让他尝尝,当初加注在你身上的苦头!quot;尤天明挑唆,伸手拍着沈郅的肩膀,quot;你放心。今儿有我在,薄钰肯定不敢还手!quot;

  quot;不劳费心!quot;沈郅嫌恶的掸了掸肩头,quot;那是我自己的事情。quot;

  尤天明冷笑,quot;心慈手软,妇人之仁,活该你被欺负!quot;

  quot;喂!quot;春秀冲到沈郅边上站着,quot;小子,你说话注意点,我家郅儿只是心善,不愿落井下石,哪像你们这些公子哥,拜高踩低,还想把别人当刀子使!心眼这么坏,小心以后长不高!quot;

  沈郅没说话,只是看着薄钰跑过去,蹲下身子将馒头捡起来,馒头上沾了灰尘沾了泥沙,怎么掸都掸不干净,撕了皮又觉得可惜。

  薄钰捧着掌心里的馒头,鼻间酸涩,险些落下泪来。

  quot;这个馒头脏了!quot;沈郅握住了薄钰的手腕,quot;吃下去会坏肚子的。quot;

  quot;不用你假好心!quot;薄钰愤然推开沈郅。

  沈郅没防备,差点摔在地上,所幸被春秀快速托住。

  quot;你……quot;春秀正欲发作,却被沈郅拦住。

  quot;姑姑!quot;沈郅摁住她,回头望着目光发狠的薄钰,quot;如果你觉得自己落得如此下场,是因为旁人的缘故,那么你这辈子都只配吃这些,含了沙子的冷馒头。人贵有自知之明,男子汉大丈夫,当能屈能伸。你连人都做不好,还指望做什么?quot;

  薄钰显然吃了一惊,没料到沈郅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若是假好心,应该是哄着他才对,可沈郅压根没有示好之意,反而摆正态度。

  quot;今日若是别人,我照样会帮!quot;沈郅深吸一口气,瞧着趾高气扬的尤天明,quot;欺负弱小,非君子所为,落井下石,更是小人的行径!我鄙视你们!quot;

  quot;你!quot;尤天明咬牙切齿,quot;关宣,你觉得我们该不该给他点教训?quot;

  对于薄钰,关宣不想亲自动手,毕竟父亲交代过。太后对于魏仙儿的态度是不一样的,若是现在欺负薄钰,以后魏仙儿重获太后恩宠,免不得会报复。

  然则,沈郅嘛……

  关宣扯了唇角,手一挥,所有人快速围拢上来,将沈郅团团围住,quot;沈郅,你真是让人很讨厌。这么多管闲事,不如我替你娘好好教训你!quot;

  春秀当即捋起袖子,quot;你们这帮小兔崽子,真是有恃无恐!怎么,想动手?来,姑奶奶好久没活动活动筋骨了,正愁没人练练手!quot;

  那一刻,薄钰捏紧了手里的馒头,头也不回的朝着巷子外头走去。

  quot;嘿,这没良心的小东西!quot;春秀咬着牙,尤天明和关宣欺负人,着实很可恨,但是像薄钰这种没良心的,看着更气人。

  沈郅倒没有这么觉得,看着薄钰走出去,他反而有些如释重负。

  冷眼扫过跟前的家仆,沈郅深吸一口气,quot;哼,除了仗势欺人,你们还会什么?欺负弱小,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上离王府,看王爷会不会扒了你们的皮!quot;

  离王府三个字一出,饶是尤天明也跟着心惊胆战。

  薄云岫岂是好惹的?为了沈郅,离王把薄钰都赶出了府门,至少外头都是这么传的。若然传言为真,离王真的如此宠爱沈郅,免不得要为沈郅出头。

  沈郅上前一步,惊得众人赶紧退后。

  听得沈郅冷声高呵,quot;若是不怕死,大可上前试试!看看到底是离王府的刀硬,还是你们的脖子硬?quot;

  春秀心头讶异,郅儿这官腔是打哪儿学的?不过学得真是像模像样,且看眼前这帮废物,都被唬住了,显然是有成效的。

  既然能用三言两语摆平,何必要动手动刀?!

  quot;薄钰再不济,那也是姓薄!quot;沈郅冷笑,quot;王爷将他赶出府,但是没有废他的身份,那就说明他还是薄家的人,王爷还是承认他的。你们敢在街上欺负王爷的儿子,就不怕王爷在朝堂上,欺负你们的老子?quot;

  尤天明默默的摸了把脸,上次的事情……思及此处,他扭头望着关宣,关宣也是心有余悸。因为离王一句话,这二人当天晚上挨了一顿揍,第二天猪头猪脑的进南苑阁,被满堂学子笑了大半天,现在还有人时不时的提起,要多丢人有多丢人。

  quot;罢了,本公子懒得跟你这种贱民计较!quot;尤天明心生怯意,转头望着关宣,quot;你、你如何打算?不如我们去……quot;

  quot;哼!quot;关宣冷笑,quot;薄钰的事情暂且搁在一旁,他已经走了,你吓唬不了我!沈郅,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强出头是没有好结果的。quot;

  春秀皱眉,默默拎起了杀猪刀,quot;怎么,还想跟我家郅儿动手?真是个不怕死的。quot;

  quot;给我打!quot;关宣下令。

  关家的奴才一拥而上,春秀一脚踹去,直接将人踹得四脚朝天,力道之重,那人愣是再也没爬起来。见状,众人骇然,皆是面露惶恐。

  春秀这还没使出全力呢,要是再霍霍两下杀猪刀,这帮龟孙子,定是要鬼哭狼嚎的。然则有孩子在,春秀可不想太过残忍。免得郅儿夜里做噩梦。

  家奴再上来的时候,春秀一手一个,拎着两人的衣襟,就跟耍大棍似的,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中,春秀甩手将二人掷出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关宣脚下。

  quot;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quot;尤天明一把拽住发愣的关宣,二人撒腿就跑。

  见状,站在一旁的沈郅,快速捡起家仆掉在地上的鞋子,狠狠飞出去,quot;中!quot;

  耶!

  关宣的后脑勺猛地挨了一下,刹那间身子失控,顿时扑了狗啃泥,连带着尤天明一道摔在地上。

  尤天明倒是没伤着,连滚带爬的爬起来,也顾不上关宣伤势如此,紧赶着领了自家的奴才,着急忙慌的跑了。

  quot;公子!quot;

  quot;公子!quot;

  关宣摔得不轻,面门着地,鼻血直流,门牙都磕断了半颗,这会满脸都是血,瞧着好不瘆人。家奴见形势不对,赶紧抬着自家小公子开溜,若是公子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这些人都得跟着陪葬。

  quot;小子,有种别跑!quot;春秀叉腰,放声大笑,quot;郅儿,砸得可真准!quot;

  沈郅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娘说行医治病,手拿银针必须得稳,所以从小让他练手劲儿、练准头,眼下竟是用在了此处。

  quot;走吧,姑姑!quot;沈郅整了整衣冠,万一被娘知道,他在外头打架,免不得要罚他一顿,quot;姑姑,这事可不要跟我娘提起,她若是知道我在外头打架生事,定是要揍我的!quot;

  春秀点点头,quot;放心放心,我一定不会说的。quot;

  二人若无其事的离开,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反正……也没吃亏!

  待沈郅和春秀走远,薄钰从巷子口的箩筐后,探出脑袋,方才里头的动静他都看到了,可他自问没有能力去摆平,他已经不再是离王府的小公子,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紧了紧手中的冷馒头,薄钰转身离开。

  昔年尊享荣华,如今遍尝世间冷暖,是历练也是绝望。

  薄钰走进阴冷的巷子里,这是一条死巷,最里面有个人家搭的临时窝棚,应该是此前乞丐或者附近人家用来搁置物件所用,窝棚低矮,里面有些稻草,好歹能遮风避雨。

  quot;娘!quot;薄钰猫着腰进去,quot;娘,你饿了吗?quot;

  魏仙儿目无焦距的扭头,原本倾城绝艳的脸上,露着狰狞至极的伤疤,此前有些溃烂,如今业已结痂,愈发丑陋可怖。

  quot;娘?quot;薄钰跪坐在母亲跟前,将撕了皮的冷馒头递上,quot;吃吧!quot;

  quot;我是离王府的侧妃,你就给我吃这个?quot;魏仙儿冷笑两声,quot;我是侧妃,你知道吗?我是王爷最宠爱的魏侧妃,你这狗奴才,竟然让我吃这个?!小心我告诉王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quot;

  薄钰红了眼眶,quot;娘,钰儿没钱。只有这个馒头了!quot;

  quot;滚!quot;魏仙儿忽然将薄钰手中的馒头拍飞,原就撕了皮的馒头,在地上滚了两圈,又沾上了尘土。

  薄钰瞬时落下泪来,quot;娘,那是最后可以吃的东西!quot;

  魏仙儿咬着牙,quot;我没有你这么没用的儿子!quot;

  quot;娘!quot;薄钰仲怔。

  母亲时而清醒,时而恍惚,有时候连薄钰都分不清楚,娘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疯了?可不管是哪一样,母亲看他的眼神,再无温度可言。

  quot;娘?quot;薄钰拭泪,quot;我是钰儿!quot;

  quot;薄钰,你就是个没用的废物,竟然连你娘都保不住,你说你还有什么用?我把你生出来,真是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决定!quot;魏仙儿咬着牙,quot;知道吗?你原本是要死的,可是……可是你爹忽然……quot;

  宜珠满身污秽的跑进来,手里端着一碗馊了的冷饭。没了乱嚼舌根的源头,宜珠再也说不出话来,倒不是她不愿离开魏仙儿主仆,而是她现在这副样子,离开了魏仙儿母子,只会死得更惨!

  quot;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quot;魏仙儿颤抖着手,捂着自己生疼的脸。伤口业已结疤,可是落了疤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傲人的资本,更可怕的是,太后竟然、竟然没有派人来找她?!

  这不现实!

  除非是薄云岫动了手脚,否则依着太后对她的宠爱,怎么可能毫无动静?

  quot;薄钰!quot;魏仙儿凶神恶煞的抓住儿子的双肩,quot;你去离王府,去找薄云岫,让他务必让你回府,恢复你小公子的身份!鸳鸯佩呢?鸳鸯佩呢!quot;

  薄钰战战兢兢的从怀中取出鸳鸯佩,quot;娘,算了吧!quot;

  quot;啪quot;的一声脆响,薄钰骇然捂住脸,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的母亲。

  宜珠慌忙扑上来,快速拦住了激动非常的魏仙儿,嗓子里发出呜呜啊啊的声音。

  quot;娘?quot;薄钰泪流满面,quot;你打我?quot;

  quot;你马上去求王爷,如若不行,你去求沈木兮,沈木兮心慈手软,看在你尚且年幼的份上,一定会保你的!quot;魏仙儿目露凶光,quot;如果她也不答应,你就去沈氏医馆闹,碍于颜面,她多少会放你一马!只要沈木兮松口,你就有机会,娘就能卷土重来!quot;

  quot;娘!quot;薄钰一声吼,quot;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quot;

  魏仙儿还在絮絮叨叨,整个人疯疯癫癫,quot;什么?当成什么?你觉得你是什么?你连你娘都保不住,你还有什么用?什么用都没了!quot;

  宜珠慌了,若是小公子……

  薄钰站起身,quot;娘,你醒醒,醒醒好不好?quot;

  quot;杀了沈木兮多好,杀了她。王爷就是我的!杀了她!为什么她的儿子,要来抢我儿子的位置?为什么王爷会这样对我?quot;魏仙儿疯了似的,整个人又哭又笑。

  捂着脸,薄钰转身就跑。

  宜珠想去追,又担心魏仙儿出事,端着破碗不知所措。然而一回头,宜珠猛地捏紧手里的破碗,方才主子脸上那一瞬而逝狠戾之色……

  再定睛,宜珠怀疑自己看错了,魏仙儿还是那个疯癫无状的痴傻之态。

  quot;喝水!quot;魏仙儿痴痴的端起破碗,quot;喝啊!quot;

  宜珠慌忙将手中的破碗放下,战战兢兢的接过,也不知魏仙儿这疯病什么时候能好?这样下去,想要重回离王府怕是不能,怕就怕来日太后见着,定会心生嫌弃。

  若是连太后都置之不理。魏仙儿母子就再也没有翻身之日。若是如此,这日子要过到什么时候才是头?难道自己要一辈子跟着疯女人,抚养薄钰长大?

  宜珠满心不甘!

  quot;喝水啊!quot;魏仙儿巴巴的望着她,quot;你为什么不喝?是怕有毒吗?他们要毒死我吗?啊,要毒死我了!要毒死我了?!quot;

  宜珠皱眉,满心慌乱无措。

  quot;喝啊!quot;魏仙儿冷不丁大吼,quot;喝不喝?你喝不喝?quot;

  宜珠忙端起破碗,quot;咕咚quot;、quot;咕咚quot;喝了两口。

  如此,魏仙儿冲着她咧嘴笑,忙不迭扶着宜珠坐下,quot;你坐!你坐下!我好好伺候你,你累了吗?闭上眼睛歇一会!好好睡一觉!乖宝宝,睡啊!quot;

  魏仙儿脸上带着狰狞的疤,就这么咧了嘴笑,宜珠浑身的汗毛都根根立起。

  quot;闭上眼!quot;魏仙儿忽然翻脸,目露凶光,quot;睡觉!quot;

  宜珠慌忙躺好,乖乖闭上眼睛,生怕魏仙儿下一刻就会露出獠牙咬人。可不知怎么的,闭上眼睛之后,还真是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

  渐渐的,宜珠呼吸均匀,真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可真沉……

  夜幕沉沉,星辰寥落。

  沈木兮收拾了一番,这才携着春秀和沈郅回离王府。

  quot;郅儿,这小笼包很好吃,你尝尝!quot;春秀打开油纸包,热腾腾的小笼包,香气萦绕,quot;一口一个,皮薄馅厚,虽然没有沈大夫做得好。不过解解馋倒是极好的。quot;

  沈郅尝了一个,忽然眼前一亮,quot;春秀姑姑,你能把这些都给我吗?quot;

  春秀先是一愣,继而点点头,quot;你若是爱吃,都给你也无妨,我再去买一些便是!quot;

  quot;谢谢姑姑!quot;沈郅快速将小笼包,以油纸重新包好,撒腿就往前跑。

  quot;郅儿……quot;春秀刚要去追,却被沈木兮当场拦下,quot;沈大夫,你拦我作甚?郅儿这般,怕是有什么急事,万一他……quot;

  quot;随他去吧!quot;知子莫若母,沈木兮当然知道儿子是去做什么。

  春秀仲怔,quot;沈大夫,郅儿这是去哪?quot;

  quot;孩子的心,终究是单纯而干净的。quot;沈木兮笑了笑。

  沈郅虽然关照春秀,不要提及和关宣、尤天明打架的事情,但是春秀哪敢瞒着沈木兮,左不过提前让沈木兮答应不许惩治沈郅,这才吐了个干净。

  骤听得孩子打架,沈木兮是生气的,可听得是为了薄钰出头,最后关宣不依不饶,沈木兮这口气彻底消得干净。儿子是什么秉性,身为母亲的沈木兮,知道得一清二楚!

  沈郅恩怨分明,很少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对于关宣那一鞋拔子的惩罚,沈木兮面上不说。心里默默发笑。人把刀子都架你脖子上,你还满口仁义道德?!

  沈木兮做不到,她教出来的儿子,同样也做不到。

  沈郅瞧了一眼白日里的巷子,巷子口的商贩都撤了,只剩下边上角落里的几个箩筐,这是附近人家用来丢烂菜叶,或者是倒剩菜剩饭,搁置垃圾的地方。

  角落里的箩筐已经盖了盖子,沈郅轻轻拨开盖子上的菜叶,将裹着小笼包的油纸包放在上头,目色忐忑的往黑暗的巷子里瞅了一眼。

  quot;郅儿!quot;沈木兮一声喊,quot;走吧!quot;

  沈郅应了声,小步跑开,和母亲牵着手。走出去几步,他还不忘回头看,骤见黑暗中,从箩筐里伸出一只手,快速将盖子上的油纸包拽进箩筐。

  唇角微扬,沈郅发自内心的笑着。

  一抬头,母亲眉眼温柔,满脸宠溺的看他。

  母子两个对视一笑,心照不宣。

  夜里,沈郅洗漱完毕,乖乖上了床,屋子里只剩下沈木兮,小家伙踹着脚丫,笑盈盈的望着母亲,quot;娘,郅儿要跟你说个秘密!quot;

  quot;想说什么?quot;沈木兮坐在床沿,伸手拽过薄被,quot;娘听着呢,你说!quot;

  quot;我遇见了薄钰!quot;沈郅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quot;我……quot;

  沈木兮轻叹,quot;现在知道娘之前对你的严厉,有怎样的好处了吧?你如今虽然进了南苑阁,但若是得空,还是得多练练,有益无害!quot;

  沈郅狠狠点头,quot;郅儿明白!quot;

  quot;郅儿,心善是为人必备,可若是心善过头,那便是纵恶。我们要做好人,但也不能纵容坏人,否则这些人会害死更多的好人,我不杀伯仁伯仁会因我而死。quot;沈木兮抚过儿子的小脑袋,quot;薄钰年纪小,母亲相信他做不了大恶,但你要答应母亲,若他怙恶不改,莫要仁慈!quot;

  沈郅想了想,quot;娘是担心那个坏女人吧!quot;

  沈木兮点头,quot;娘不怕薄钰,怕的是魏仙儿,她太阴狠,娘可能都不是她对手,因为娘做不了那么阴险毒辣的事情,若是她再利用孩子,娘不知道现在未有拦着你行善,会不会成为娘最后悔的事情!quot;

  quot;娘,郅儿不傻,郅儿知道分寸。之所以照顾,是因为他……到底也是王爷的儿子。咱们住在王府,王爷对娘很好,对郅儿也很好,所以郅儿不想让薄钰出事。quot;沈郅抿唇,quot;郅儿知道失去至亲是怎样的痛苦,师公死的时候,娘若非因为挂念我,怕是早就心疼死了!quot;

  沈木兮抱紧了儿子,quot;娘的乖孩子!quot;

  quot;娘,我帮王爷留着儿子,王爷会对你更好点,就不会让别人欺负你,娘,郅儿聪明吗?quot;沈郅笑着仰头看她。

  沈木兮微微红了眼眶,很想告诉儿子,其实你不必如此。王爷待她怎样,跟谁都没关系。可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下,沈郅--太过聪慧,也太敏感。

  quot;可以帮薄钰,但是不许给予信任!quot;这是沈木兮的底线,quot;明白娘的意思吗?quot;

  quot;是!quot;沈郅斩钉截铁,quot;郅儿领命!quot;

  沈木兮笑靥温柔,quot;你乖乖睡觉,娘去药庐一趟。quot;

  quot;嗯!quot;沈郅乖顺的闭上眼。

  待沈郅睡着,沈木兮合上房门去了药庐。

  quot;沈大夫!quot;阿落在药庐里候着。

  quot;今日芍药来找我!quot;沈木兮从怀中掏出一根钉,quot;她留了一个团扇,我在扇柄里发现了这个,但……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quot;

  阿落诧异,quot;钉子?不过这钉子好生奇怪,这是什么钉?quot;

  沈木兮皱眉。quot;这钉子怕是不常见,我在湖里村的时候,见过人家出殡,这应该是……棺材钉!quot;

  quot;什么?quot;阿落骇然瞪大眼,quot;芍药这是威胁??quot;

  quot;之前我也以为她是来找麻烦的,可后来她留了这个,我反倒不觉得是威胁,倒像是警告或者提醒。quot;沈木兮将钉子放在桌案上,quot;这约莫是个暗示吧?quot;

  阿落不解,quot;暗示什么呢?棺材?死亡?或者是杀人?quot;

  quot;这东西,一般人不会去拿,毕竟不吉利!quot;沈木兮揉着眉心,quot;城中是否有棺材铺?quot;

  阿落想了想,quot;不太清楚,不过明日我可以悄悄的去问,尽量不惊动任何人!quot;

  quot;你且问清楚方位就好。不必打草惊蛇,我自己去!quot;沈木兮交代,用帕子将钉子妥善的包好,quot;你带着这个东西去,许是每个铺子的物件都不一样,若是如此,更能确定。quot;

  quot;是!quot;阿落颔首,收了钉子。

  quot;去睡吧!quot;沈木兮起身。

  阿落皱眉,quot;我陪你!quot;

  quot;不必!quot;沈木兮捋起袖子。

  阿落行了礼,她当然知道,沈木兮定是有事要做,自己帮不上忙,更不敢添乱。

  待阿落离去,沈木兮取出师父留下的书册,借着烛光细细的翻阅,上头记载了quot;美人恩quot;之蛊,毒发症状倒是与陆归舟极为相似,可是……书册上只说,这种蛊毒的宿主只能是女子,至于如何传到男子身上,并无详细记载。

  翻来覆去,覆去翻来,终无只言片语。

  紫念和蓝锦草业已找到,方子都配好了,可如何防范却成了最大的问题所在,总不能防着所有胭脂楼的女子吧?何况,对方若有心,未必只有胭脂楼的女子身怀毒蛊。

  单手扶额,沈木兮半眯着眼,脑子沉得厉害。

  有暗影笼于周身,烛光里凝着淡然琥珀色,就这么眉眼温柔的望着,不知不觉伏在案上睡着的娇人儿。

  外头有黍离守着,四下风影摇动,无人在侧。

  微光里的人啊,在睡梦中抿唇,睡得何其安稳。她长长的睫毛,服帖的垂着,于光里落着斑驳的剪影,随着窗外吹入的风儿轻摇,静谧中唯见安好。

  他小心的俯下身,极是认真的盯着熟睡的人。

  视线从她光洁的额,缓慢挪至眉眼,从眉心至鼻尖,终是落在她微抿的唇上。像是为了窃取心爱之物的贼,抑制不住近在咫尺的激动,又不得不小心翼翼的靠近。

  他的举止是那样的轻柔,恨不能让呼吸都为之停止。

  唇,悄悄的贴上去,那么近那么暖,如同雪花落下般无声无息,却带着满心怯怯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