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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有人要让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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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有人要让你死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这便是沈木兮如今的处境,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春秀的伤口已经结痂,只要不剧烈运动,伤口别二次开裂,赶路基本上没什么问题。

  quot;若是累着你便说话!quot;沈木兮与春秀同乘一辆马车。

  春秀脸色发青,倔强的摇摇头,quot;我没事!quot;

  其实沈木兮何尝不知春秀是在逞强,伤口在愈合不假,但虚弱也是真的。

  可春秀是一根筋,想的事儿很直白,并不懂拐弯,生怕那些人看到她身子不舒服,会留下她而带走沈木兮。在春秀的心里,沈木兮就是块豆腐,被人磕着碰着都得散架,若是没自己在沈木兮身边,不定要吃多少亏。

  打开药箱,沈木兮取出一枚药丸,quot;能固气,让你能撑得久点。quot;

  春秀嘿嘿一笑,有种被戳穿的窘迫,quot;沈大夫!quot;

  quot;吃吧!quot;沈木兮无奈的浅笑,quot;知道你不敢吭声,怕被丢下。quot;

  春秀老老实实的吞下药丸,马车行了好一会,外头竟下起雨来。他们走的不是官道,而是抄小路走的,夜路尚且难行,何况是下着雨的夜路。

  蓦地,马车停下来。外头传来刘得安的声音,quot;沈大夫,今晚我们就在这破庙住一晚,明日再赶路。quot;

  沈木兮掀开车门帘子,探着头往外瞧。

  山间破庙,还算宽敞,有瓦遮头,能避避雨也是极好的。

  quot;春秀,小心点!quot;沈木兮搀了一把。

  春秀下来的时候站在原地大喘气,这狭仄的马车颠簸着,憋得她喘不过气来,quot;沈大夫,今晚你若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叫醒我。我许是累着会睡沉了,但你叫我,我一定起来。quot;

  说着,春秀拽了沈木兮一把,压着嗓子低低的说,quot;我怕他们没安好心。quot;

  沈木兮点点头,quot;我晓得,待会吃点东西,我给你煎药。quot;

  quot;好!quot;春秀颔首,quot;你煎药的时候我就睡,咱们换着来。quot;

  这倒是个好主意,虽说离王府的人也跟着,但毕竟人数少。而刘得安刻意让自己的侍卫,挡开了离王府的人,双方相隔一定的距离,离王府的人压根没办法再靠近,所以沈木兮和春秀只能提高警惕。

  包袱里有干粮,之前药庐里的东西都在后头的马车里,由离王府的人看管。

  刘得安陪着沈木兮去取了药。再回来盯着沈木兮煎药。

  quot;你这人真讨厌,怎么跟苍蝇似的,没完是吗?quot;春秀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着刘得安,quot;待会沈大夫要方便,你是不是也得跟着?quot;

  quot;春秀?quot;沈木兮示意她别说话,惹恼了这些人,对她们没好处,何况她暂时还没摸清楚刘得安的底,不可轻举妄动。

  可春秀耐不住,瞧着刘得安抱着剑,跟着沈木兮在自个眼前晃悠,就跟吃了只死苍蝇似的,恶心得不要不要的,quot;问你话呢!你们到底是来抓人的,还是来请人的?quot;

  动机不一样。结果也会大相径庭。

  quot;是请!quot;刘得安道,quot;无论如何,我得保证沈大夫的安全。quot;

  quot;我看最不安全的就是你!quot;春秀哼哼两声,这帮打着腔的老爷们,一个个都不是好东西。

  沈木兮神情专注的煎药,刘得安就在一旁靠着廊柱坐着,什么都没说,只是守着而已。随行的侍卫都安排在外头或者隔壁几间破屋里待着,此处倒也落得安静。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也不知道明儿能不能停。

  春秀吃了药,躺在一旁的草垛里打瞌睡,死活不敢闭眼,最后还是沈木兮取了外衣盖在春秀身上,春秀闻着淡淡的药味终于闭上眼睛,须臾便打起了炸雷般的呼噜。

  刘得安眉心紧蹙,扭头望着草垛上的春秀,今晚怕是没得睡了。再看沈木兮,好似毫无睡意,一个人站在窗口望着外头的雨,瞧着像是有心事。可他一个侍卫统领,又是个男子,不方便打听太多。

  耳畔听着雷霆之音,刘得安只能不闭着眼睛假寐。

  沈木兮是想儿子了,好在当时沈郅被带走,她就用信鸽给陆归舟捎了消息。信的内容很简单,也是防着被人半道截胡,故而只写了八个字:郅及东都,妥为照顾。

  消息应该是在沈郅抵达东都之前到的,毕竟鸽子的速度定然超过车马行程。

  一声叹,沈木兮独自走到门口,托腮坐在门槛上,身后是春秀震耳欲聋的呼噜声。她浑然不在意,只怕自己唉声叹气的会惊了春秀,春秀需要好好休息,否则明日继续赶路,身子会吃不消。

  蓦地,有脚步声响起,quot;统领大人!quot;

  刘得安快速起身走到门外,侍卫跟刘得安不知道说了什么,刘得安快速离开,神色有些慌张,而之前传话的侍卫则留了下来,与门口的侍卫站在一处。

  因为之前是刘得安守着,所以门口唯有两个看门的侍卫。

  眼下,是三个。

  沈木兮站在门口,不知道他们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觉得这事有点不太对劲,思来想去,还是去叫醒春秀为好,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quot;春秀?春秀!quot;沈木兮蹲在边上,推搡着,quot;春秀醒醒,春……quot;

  quot;咚quot;、quot;咚quot;两声闷响,沈木兮愕然扭头看向门外,骇然惊站起来,一颗心瞬时提到了嗓子眼。

  之前那名传话的侍卫突然翻脸,手刃门口的两名侍卫,许是没有防备,那两名侍卫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被抹了脖子,死在了门口。

  沈木兮心头quot;咯噔quot;一声,坏了!

  quot;沈木兮!quot;侍卫一声低喝,拎着带血的刀直扑沈木兮。

  沈木兮捧起香炉,冲着那人便砸过去,香灰撒得到处都是,瞬时迷了那人的眼睛,她趁机朝着门外跑。对方的目标显然是她,只要她跑出去,春秀就不会有事。

  她得跑,跑出这个院子就会惊动刘得安的人,但同时也会惊动离王府的人。

  无论惊动哪一方,对她来说都是有利无害。刘得安若敢光明正大的杀她,就不会来这一招;而离王府的人,不会看着她被杀,否则没办法跟薄云岫交代。

  外头下着雨,沈木兮跑进了雨里,大雨哗哗的下着,劈头盖脸的打在身上,有些生生的疼。

  身后是那人踩踏水坑的声音,雨打着刀刃。铮鸣作响。

  quot;沈大夫!quot;春秀大喊,拎着杀猪刀就冲进了雨里。

  沈木兮脚下一滑,顿时摔在地上,也幸好这么一摔,让对方的刀子砍偏了,就这么斜斜的从脑门上划过,待那人再提刀时,春秀已经一刀剁下。

  那人慌忙抬手去挡,谁知春秀是下了狠劲的,直砍得那人胳膊直颤,连刃口都被杀猪刀砍得豁出个大口子。如此一来,逼得他不得不连退数步。

  春秀借机搀起沈木兮,quot;快走!quot;

  寒光闪过,刀子从背后袭来的那一瞬,沈木兮用尽全身气力推开了春秀……

  大雨,哗哗的下着。

  一声惊呼,沈郅在睡梦中惊醒,一张小脸煞白如纸,额头上满是冷汗。他飞快的跑出去房间,赤着脚在回廊里跑,黑暗的雨夜里,脚底板quot;吧嗒quot;、quot;吧嗒quot;的踩在冰凉湿滑的石板上,合着外头的雨声,足以让人心里毛发。站在台阶上,沈郅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这才意识到,这不是家里,这里没有娘,这里是完完全全陌生的地方,他……只是做噩梦了。

  quot;你在干什么?quot;身后的门忽然打开。

  沈郅愕然转身,煞白的小脸上有些湿漉漉的,不知是外头的雨,还是眼里的泪。

  风雨交加,回廊里的灯笼左右摇晃,斑驳的光影落在脚下,昏黄的光倒映着一大一小的身影,面上的神色却是天差地别,一个冷若霜寒,一个惊恐忧惧。

  薄云岫冷着脸,沈郅很少会有失控的时候,尤其是哭,一路上这孩子抱着那包豆子不撒手,吃完了也没把纸包丢了,还藏在身上妥善保管。

  当然,沈郅不理他,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沈郅觉得豆子莫名其妙的少了大半,认定是薄云岫吃的,眼见着明日就要进东都城了,他都没跟薄云岫再说过一句话。

  偷豆之仇,不共戴天。

  这里是东都城外的行辕,他们住在这里的消息早就送进了城里,明儿一早就会有人来迎。

  沈郅没想到自己一通乱跑,会跑到他这里。

  薄云岫眉心微皱,看着他微红的小脚丫,面色愈发沉了沉,quot;回答问题!quot;

  沈郅还是恼他,那些豆子就是他吃的,否则怎么会少了那么多?难不成是豆子长脚,自己跑了不成?他狠狠擦去脸上的泪,倔强的仰着头看薄云岫。

  脚底心凉凉的,他下意识的两脚并拢,脚尖微微蜷起。

  黍离跑来行礼,方才打了个盹,没想到……

  quot;王爷!quot;黍离忙道,quot;卑职这就带他回去!quot;

  说着,黍离忙不迭去抱沈郅,quot;沈公子,莫要扰了王爷休息,赶紧回去吧!你看你这脚都红了,这大雨天的,你出来怎么也不穿鞋?quot;

  quot;我做噩梦了!quot;沈郅说。

  黍离一愣,身子微微僵直,下意识的看了薄云岫一眼。

  quot;我梦到我娘血淋淋的。quot;沈郅又说。

  不得不说,沈郅是聪慧的,他不想原谅薄云岫的偷豆子行径,可又担心娘的安危。黍离没有权力派人去保护他母亲,但是薄云岫可以做到。所以沈郅这话既是对黍离说的,也是专门说给薄云岫听的!

  所谓母子连心,有些东西你不得不相信。

  黍离抱着沈郅回房。quot;沈公子,这深更半夜的,你就这样跑出去,万一有什么损伤,又该如何是好?quot;

  取了干净的帕子,黍离仔细的擦拭着沈郅的脚丫,quot;王爷这两日一直没休息好,眼见着明儿就要进城,你可千万不要再惊扰了他。王爷心里揣着事,肩上担着重任,很多事不是你能想明白的,但是希望你能体谅。他也有他的难处,只是不愿说出来罢了!quot;

  quot;既然不愿说,那自然是要自己担着,怪得了谁?quot;沈郅双手环胸,哼哼两声别开头。

  黍离苦笑不得,quot;脾气倒是拗,赶紧睡吧!quot;

  可沈郅哪里还能睡得找,躺在床上,瞧着黍离给自己盖被子,忍不住试探着问,quot;我娘要是真的出了事,王爷会管吗?quot;

  quot;胡说什么呢?quot;黍离摇头,quot;你呀,就是太想你娘了!沈大夫有春秀陪着,怎么会出事呢?何况王爷留了人,若是真的有什么事,王爷一定会收到消息。别胡思乱想了,赶紧睡。quot;

  沈郅不放心,拽着黍离的手不肯放,quot;你保证我娘不会有事?我真的做噩梦了,真的梦到了我娘,我娘浑身是血,我真的好害怕。离叔叔,如今只有你能帮我。你帮我好不好?你帮我去打探打探消息。quot;

  看着孩子巴巴的祈求眼神,黍离不忍拒绝,quot;那你明天乖乖的,我就帮你去问。quot;

  quot;嗯!quot;沈郅躺好,乖乖的抱着被子,quot;我一定会很乖很听话,不会惹事,就算明天见到了那个坏孩子,我也会忍着的。quot;

  黍离张了张嘴,心有不忍。他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让孩子睡觉,不要再惹王爷烦心,可没想到沈郅心有七窍,什么都想得周全,连明儿会见到薄钰母子,将面对怎样的疾风骤雨和刁难,沈郅都想到了。

  一声叹,黍离转身往外走。

  沈郅闭着眼睛,即便不睡也得装作很乖顺的样子,只有这样他才能得到娘的消息。在这举目无亲的处境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乖巧和忍耐。

  黍离没想到,薄云岫竟然没睡,一直站在原地,神色凝重的盯着檐外的雨。

  心下微慌,黍离忙不迭行礼,quot;王爷!quot;

  quot;睡了?quot;薄云岫道。

  黍离应答,quot;估计还没有,但是已经躺回去了,并且答应会乖乖的。quot;

  quot;你答应了他什么?quot;凡事岂能瞒过薄云岫的眼睛。

  黍离喉间滚动,略显心虚。quot;卑职只是答应了沈公子,会留意沈大夫的消息。但沈公子也答应了卑职,会听话忍耐,不会闹出任何事情。quot;

  薄云岫没有应声,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须臾,薄云岫轻飘飘丢下一句,quot;马上去查,速速汇报!quot;

  黍离先是一愣,等着薄云岫的房门合上,他在愕然回过神来,王爷这是--答应了?按理说不会出什么事,临城的府尹除非吃了熊心豹子胆,否则哪敢动沈木兮?再者还有离王府的侍卫护着,哪怕是东都里的官,见着离王府的人也得退避三舍,遑论刁难。

  不过是一个孩子。思母心切而做的噩梦罢了,王爷竟也当真?!

  天亮之后,最先来的是刑部侍郎钱理正,到底是自己儿子出事,作为父亲,怎不忧心?可离王非同常人,钱理正只能在行辕外头候着,等着薄云岫召见。

  quot;王爷!quot;黍离行礼。

  薄云岫已更衣完毕,锦衣玉服,蟒袍玉带,眉眼间凝着不怒自威之色,今儿他不是去上朝,而是要去找太后。天蟾雪玉丸何其珍贵,太后不会轻易赏赐,但若想查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必须让钱初阳醒转,否则失踪的关傲天可能会永远消失。

  quot;钱大人在外求见!quot;黍离道。

  quot;不必求了,让他进宫!quot;薄云岫大步离去。

  然则刚走到院子里,薄云岫又顿住脚步。

  黍离正当诧异,却见王爷身子微侧,望着回廊那头漠然伫立的沈郅,这小子早就起来了,一直安安静静的在回廊里等着,不知是在等着进东都城,还是等着沈木兮的消息。

  quot;看好他!quot;薄云岫眸色微沉,quot;别让人碰他!quot;

  quot;是!quot;黍离行礼,临走前特意吩咐底下人,务必保护沈郅周全,除非有王爷手令,否则谁都不能靠近沈郅,违令者以忤逆论处。

  熙熙攘攘的东都城,因着薄云岫不喜欢张扬。所以老百姓只见着车队与军士从城外进入,并不知发生了何事。待队伍过去才晓得,原是出巡的离王殿下回朝了。

  陆归舟站在人群里,冷眼看着渐行渐远的队伍,面色愈发凝重。待抽身退出,抬步进入一家药材铺,待上了二楼,身边的知书才开口,quot;公子,没见着沈郅。quot;

  quot;许是在车里。quot;袖中还收着沈木兮传来的消息,那八个字,他记得清清楚楚,quot;离王回来了,郅儿在他手里,但兮儿没回来,说明半路上出了事。quot;

  quot;可若是真的出了事,离王殿下怎么可能丢下沈大夫不管?quot;知书倒了一杯水,搁在陆归舟面前,转而又去合上窗户,quot;公子,许是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复杂!quot;

  陆归舟取出纸条,细细琢磨着纸上的八个字,quot;一定出事了!我让你打听的事儿,可都打听明白了?quot;

  quot;打听清楚了,咱们是跟离王府的侧妃前后脚进东都的,此前遮掩得极好,外头的人都不知道此事。但后来离王府悄悄的找了刘大夫,我便去找刘大夫打听,如此才晓得原是那侧妃受了伤,而且是利器所伤。quot;知书低低的说,quot;公子,你说侧妃受伤。怎么还敢连夜赶回东都呢?听说回到离王府的时候,只剩下一口气撑着。quot;

  陆归舟皱眉,quot;利器所伤?quot;

  quot;是!quot;知书点头,quot;刘大夫是这么说的。quot;

  quot;谁敢伤了离王侧妃,还被这般维护?quot;陆归舟隐约有了答案。

  quot;不知。quot;知书挠挠头,顿了顿,仿佛想起了什么,知书忙道,quot;对了公子,我还打听到一件事,不知道是不是跟沈大夫有关?quot;

  陆归舟仲怔,转而面露愠色,quot;有什么说什么,你何时变得这般吞吞吐吐?quot;

  quot;哦!quot;知书挨了一顿训,鼓了鼓腮帮子道,quot;说是在魏侧妃回来后的一天夜里,宫里就有人出城了,至于是谁指派,又派往何处,倒是无人得知。quot;

  quot;宫里?quot;陆归舟皱眉,端起杯盏浅浅的润唇,quot;出去的是什么人?quot;

  quot;漏夜出城的,不晓得是谁,黑乎乎的都说没看清楚,但是很肯定是宫里的侍卫。quot;知书最喜欢打听消息,老往人群里凑,是以听到的消息都是零零碎碎的。

  陆归舟只能顾自整理一下头绪,魏仙儿回离王府,宫里侍卫连夜出行,那么这个时候薄云岫应该正带着人在回东都的路上,应该不知道宫里有人出城了。若然只是公事公办倒也罢了,怕就怕……

  知书还在絮絮叨叨,来东都这么短的时间内,东街什么好吃的,西街什么好玩的,南边的城隍庙里庙祝多大年纪,北边的花街上,谁是头牌的姑娘,平素生意如何,他都摸了个底朝天。甚至连街头巷尾,芝麻绿豆点的小事,他也能说出几件来。

  quot;听说这位魏侧妃深得太后娘娘的喜爱,不,确切的说,应该是魏侧妃所生的孩子,深得皇上和太后娘娘的喜欢。quot;知书单手背后,如同说书先生一般,说得吐沫横飞,quot;皇上和太后早在魏侧妃生下小公子的时候,就打算立这孩子为离王府世子,可惜离王不吭声,此事才耽搁下来。quot;

  陆归舟放下手中杯盏,听他说书。

  知书喝口水,润了润嗓子,又装模作样的继续道来,quot;皇上后宫三千,登基多年一直无所出,东都城里也有人悄悄议论,若这样下去,帝王只能从皇室旁支中过继,而当今圣上如今只剩下了两位兄弟,一位云游四海,还有一位在朝,那便是离王!quot;

  话到了这儿。当然是最明白不过了,如果皇帝要过继兄弟的儿子作为皇位继承人,唯一的可能便是薄钰。薄钰身为离王府唯一的孩子,同时也是薄家唯一的后嗣。

  双重身份压下来,天下人自然不敢小看魏侧妃母子。魏仙儿名分上虽为侧妃,可离王无妻,侧妃与正妃着实没多大的区别。

  陆归舟一声叹,幽然站起身来,quot;你去找步棠,让她马上来见我!quot;

  quot;小棠回东都了吗?quot;知书一愣。

  quot;让你去你便去!quot;陆归舟面色沉沉,quot;就说我有事要交代她。quot;

  知书撇撇嘴,quot;能不去吗?quot;

  quot;废什么话?quot;陆归舟音色冷戾,quot;出了事,你担得起吗?quot;

  知书呐呐的翻个白眼,那死丫头是个不要脸的活泥鳅,武功好性子野。每次看到他,总要捉弄他一番,惹得他一听到步棠二字就心里发怵,浑身汗毛直立。

  公子明明知道,还要让他送上门去……知书想想就觉得寒心。

  步棠在东都有个小院,位置很是偏僻,搁在七拐八拐的小巷里,如果不是来过一次,定是不好找的。知书瞧着木门,手几番抬起又几番落下,迟迟不敢去敲门。

  临了,知书搬了墙角的石头垫在脚下,攀着矮墙望着里头,院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quot;院子里没有人。难道在屋里?公子说人回来了,可门口的香炉还在呢!quot;

  步棠有个习惯,离开家的时候总要在家门口搁着香炉,若是香灰倾洒便是有人闯入。可实际上呢?任谁进门,一眼就看到这香炉,怎么可能碰翻!

  知书趴在墙头嘀咕,继而慢悠悠的趴下来,伸手轻轻推门。

  门quot;吱呀quot;一声打开,竟是虚掩着的。

  见此情景,知书脊背发凉,下意识的环顾四周,所幸四下并无动静。深吸一口气,他往里头迈了一步,终是进了门,quot;怕是消息有误,公子说她回来了。我瞧着……啊!quot;

  刺耳尖叫声,伴随着刹那间的天旋地转。

  绳索套住了脚踝,知书整个人被倒挂在门口,全身血液蹭蹭蹭的往脑门冲,想喊却喊不出声来,只能发出卡壳的沙哑声,quot;啊……救命!救命!quot;

  清秀的脸猛地出现在知书的视线里,年轻的绿衣女子半弓着腰,歪着脑袋瞅着知书狼狈不堪的模样,清脆的笑声甚是悦耳,quot;哟,舍得进来了?我还以为你打算爬墙呢!quot;

  血液逆流,知书的脸涨得通红,身子倒挂在门口不断的晃悠,整个人都快晕死过去,quot;步棠,你快、快放我下去,公子找你!quot;

  步棠直起身,在绳索末端点了根蜡烛,在横了一支香,quot;什么时候蜡烛点燃了香,香燃烧至绳索,你就可以下来咯!quot;语罢,她拍去手上的灰尘,大摇大摆的走开。

  quot;死丫头,你给我回来,公子会收拾你的!quot;知书想蜷起身子,奈何平素未有锻炼,哪里能够得着脚踝,要等着蜡烛点燃香,香燃烧至绳索,还不知要多久!

  无奈之下,知书只能喘口气大喊,quot;来人啊……救命啊……来人啊……救命啊……quot;

  步棠脚下飞快,进了药铺连招呼都不打直冲二楼,推开门,陆归舟就在窗口站着,quot;你们进东都的那天,我就已经知道了你在此处落脚。quot;

  她毫不客气的落座,顾自倒水顾自喝着,quot;如果不是遇见了为难的事儿,你是不会让知书来找我的,说吧什么事?quot;

  quot;沿途去临城,许是她就在来东都的路上。quot;陆归舟负手而立,quot;帮我,保她周全!quot;步棠眉心微蹙,瞧着逆光而立的陆归舟,下意识捏紧了手中杯盏,若有所思的沉默着。须臾,她好似想到了什么,眸色陡然冷冽非常,quot;你说的她,是那个人吗?quot;

  陆归舟深吸一口气,quot;是!quot;

  音落瞬间,杯盏摇晃,眨眼间人去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