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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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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章

  宁星晚下午的时候有些不在状态,NG了好几次,勉强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破事,才完成了自己的部分。

  结束完一整天的戏,已经到深夜。

  她没什么胃口,晚饭基本没动。一上车,就靠在椅背闭上了眼睛,卸完妆的脸看上去有点累。

  陈年年终于安静如鸡,只是抱着手机按按按,一副不说话也热火朝天的劲儿。

  宁星晚闭着眼睛,脑袋依旧很乱。不知道还是不是缺觉闹得,总觉得下午开始太阳穴就隐隐的疼。

  不知道假寐了多久,只是摇摇晃晃之间,车子终于停下。

  宁星晚慢悠悠的睁开眼睛,朝窗外看了一眼。

  不是公司,也不是她家,好像是某个小区里面。

  她木然的转过头看向一旁眼睛跟通了电的灯泡一样的陈年年:“这里是你家?”

  陈年年一听,灯泡更亮了,但立刻赶紧竖起双手在胸前搭了个叉:“我倒是想啊……不是不是,我不想!”

  表完决心,又一副欠兮兮的凑过来,满面红光的提醒:“晚晚,你不是答应烈哥,下了戏要来他家的嘛。呐,这是他家钥匙,12层,我就不陪你上去了,啊?”

  一说这个,宁星晚想起来他打过的电话。不过看着递到手里的钥匙,还是觉得奇怪,“你怎么会有他家的钥匙?”

  “这是下午那两个黑衣壮汉送过来的啊!但是你在拍戏,我就没跟你说嘛。”陈年年早就准备好了标准答案,小嘴叭叭的。

  “那地址呢?”

  “……当然是侯助理发过来的呀!哎呀,晚晚,你赶紧上去吧,天儿也不早了,我还得赶回去喂猫呢!”

  陈年年说着,拉开车门,将自家老板丢了,不是,欢送了出去。

  看着急哄哄扬长而去的车尾巴,宁星晚扯着嘴巴干笑了一声。

  这不是赶着去喂猫,这是急着把她往狼窝里喂吧……

  秋天的夜,更深露重。

  天上缀着一两颗极亮的星子,偶尔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刮来一阵风,冻的人瑟瑟发抖。

  宁星晚裹紧了大衣外套,攥着手中的钥匙,抬脚进了大楼。

  坐电梯到12层,看着一层两户的构造,宁星晚愣在了原地。

  她被赶下来的匆忙,手机、包包什么都没带。

  而陈年年那个“卖主求荣”的小怂包,根本没告诉她,是12层的哪一户!!!

  她咬了咬唇角,转着脖子左看看又看看,突然发现她今晚能不能进对屋,估计只能靠运气……

  但是如果敲开门不是他,而户主又是个认识她的人,那可就精彩了。

  宁星晚再一次在心里挥着小锤子狠狠的敲打着名叫陈年年的小人儿!

  这家伙得是有多心急把她往自己男神家里送,才能干出连个手机都不给她留的事儿?

  吸了口气,宁星晚瞄准了其中一家,正准备抬脚过去敲门,那家的门忽然从里面拉开。

  “哟,你怎么在这儿?!”江月一身家居服拎着两袋垃圾,站在门口,惊讶的问道。

  宁星晚转了一下眼珠,瞄向开着的门对面的那扇门,沉默。

  江月心里一滚,立马明白过来,然后脸上就挂起了调笑:“哦——是来找严烈的吧?听猴子说你们已经和好了,怎么,这是准备同居了?”

  宁星晚被打趣了,不甘示弱,鼓着脸弱弱的梗着脖子反击:“那、那你跟侯川不是也同居了嘛!”

  “我们是同居了啊,还同床了呢。怎么样,要不要传授点经验给你?”江月靠在门边,素面朝天的脸上依旧可见女人的妩媚,说着这话的时候,眼底带着三分笑,看着对面女孩红了脸,笑意更深。

  这话就太流氓了。

  宁星晚后背一麻,绯红从耳后蔓延到脖子根儿。

  平时能说会道的,此时却哼哼唧唧的半天,一句怼的话都想不起来。

  正难受着呢,那扇紧闭的门忽然从里面拉开。

  严烈清隽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后。他只套着家居的睡袍,精瘦的腰间松垮的系着腰带,隐约可见胸口还缠着绷带。黑发松散的搭在额间,皮肤在廊灯下,泛着冷白的光。

  “你怎么起来了!小心背上的伤啊!”宁星晚见他就这么漫不经心的站在那儿,心一下提了起来,赶紧快走几步到他身前,着急的说。

  严烈垂眼看着她,轻声笑:“躺了几天早就可以动了,不过……上洗手间你要还想帮忙的话,也可以。”

  后半句他靠着门框,微微偏下头,凑到她耳边,低声说。

  笑的像个妖孽!

  宁星晚一下子想起之前他腰部受伤住院那次,她兴致勃勃的要协助他去洗手间的事。

  当时还矜持的像个纯情少男,这会儿不说她一个女孩子进男厕所像什么样子了?

  男人——可真是善变!

  宁星晚瞪了他一眼,扶着人就想赶紧进门。

  严烈拉住她的手腕将人拥在身前,指腹捻着她的耳尖感受了一下上面的温度,脸上笑意更深:“做什么了,脸红成这样?”

  一说这个,宁星晚才想起来身后还站着一个看好戏的家伙,顿时像是在外面被人欺负了的小朋友一看到家长像是找到靠山似的,立马伸出指尖指着那边笑的春风荡漾的人,开始告状:“月姐笑我。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要传授我一点经验。

  这种话宁星晚暂时借一张脸皮也说不出口,只能哼哼唧唧的仰头看着他。

  严烈大概猜到什么,摸了摸她的头,然后看向对面没买门票正看得津津有味的人:“江月,别欺负我家小朋友。不然这个月出差的活儿,就都给猴子了。”

  江月被他半秀恩爱半威胁的话一时气的牙酸,伸出手指点了点对面两人,“行,给我等着,迟早把你那点破事都抖出来!”

  这话简直太有深意了,江月又故意说的暧昧。

  等到两人进了屋,宁星晚还有点狐疑的歪头去看他:“月姐说的什么事啊?等等……严烈,这一年多,你不会喜欢过别人吧?”

  严烈的脚步一顿,转了个身子,带着三分坏劲儿的将她压在墙边,手指从她的眉梢一路缓缓滑到唇角,灼热的视线也一路跟随.

  “我只喜欢谁,你不知道吗?”他微弓着身子,抵着她的鼻尖,低声说。

  头顶亮着一盏暖光色的壁灯,昏暗悠长。

  像是长久饥渴的旅人终于寻到一点绿洲。这种久违的、私密的、只属于两个人的呼吸交缠伴随着他低声的呢喃,倏然升温。

  两个人都极深又眷恋的打量着对方的眉眼,一寸一寸,像是要将中间漏掉的日日夜夜都补回来。

  最终,严烈低头吻上她的唇角。

  “下次再敢胡说,可就不止这样了,恩?”

  宁星晚捂着麻掉的嘴唇,愣愣的抬眼看他。

  严烈抬手拭掉她嘴角的一点暧昧痕迹,又克制不住的低头吻了一下,这才意犹未尽的起身,拉着她的手腕将人带到客厅。

  “先坐着等一会儿,面快好了。”

  空掉的脑袋慢慢被填满,宁星晚回过神来时,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

  等等,面?

  什么面?

  鼻尖传来清淡的食物香气,宁星晚后知后觉的看向中岛台的方向。

  他身姿清懒的站在袅袅冒着白色水蒸气的锅边,手里拿着双筷子,正低头搅动着,见她看过来,随口问了句:“家里只有鸡蛋,吃鸡蛋面可以吗?”

  家里。

  “……恩。”宁星晚舔着微肿的唇角,点点头。

  等到他利落的端着两碗面落座,宁星晚看着推到她面前的鸡蛋面还有些没回过神,“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晚饭?”

  “你的助理陈年年跟猴子说的。”严烈说。

  “……”

  年年,你成功了。

  你在你家男神这里终于拥有了姓名!

  一瞬间,宁星晚甚至还记得为自家助理高兴一下。

  团团的白雾扑面而来,宁星晚低头深深吸了一口热腾腾的汤面,还没吃,那股热气就顺着呼吸流到胃里,一下子熨帖了疲惫的身心。

  她低下头,挑了一筷子,裹着氤氲的热气就急切的往嘴里送。

  “嘶——”结果热面碰到麻麻的嘴唇,那酸爽。宁星晚这才发现唇内甚至被刮破了一个小口,被热面一烫,眼泪都快出来了。

  “怎么了?”对面的“罪魁祸首”还假模假式的来关心她!

  宁星晚捂着红红的嘴唇,瞪他。

  严烈看了眼她像是染了胭脂的嘴唇,一下明白过来。略感心虚的摸了一下鼻子,他低声笑着将她面前的面拖过来。

  修长的手指拿起筷子,然后挑起碗里的面,低头凑近了鼓起脸颊轻轻吹气。

  一团团浅白的水汽升起,带着葱香的汤面味道盈满了方寸之间。

  隔着朦胧的水汽,宁星晚放下捂着嘴巴的手,怔怔的看着他的脸。

  等到“吹面服务”告一段落,严烈将碗重新推过去,对面的人还傻傻的盯着他。

  严烈看了她几秒,然后抬手胳膊,中指和拇指捻动,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

  小姑娘终于回神。

  “先吃面,吃完给你好好看,恩?”他半开玩笑的说。

  又要耍流氓了。

  宁星晚鼓着脸瞪他一眼,这才揣着砰砰乱跳的小心脏低头老实吃面。

  小口小口的,秀气又认真。

  严烈吃饭一向快,三两口解决掉碗里的面,他放下筷子,安静的看着对面的女孩。

  这次她倒没看他看呆了,只是低垂着头,老老实实的小口吃面,又乖又安静。

  严烈眉心蹙了一下,搭在桌面的手指无意识的点了点,然后在她咬了一口面条的时候,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今天怎么了?看着好像有点不开心。”

  宁星晚咬面的动作一顿,她极快的从碗沿上方看了他一眼,夹起的面条又放回了碗里。闷头搅了搅泛着晶莹油星的汤,她舔了一下嘴角,低声开口:“周……他下午打过电话给我。”

  点着桌面的指尖一顿,严烈柔和的侧脸在听到那个姓的时候,仿佛立刻凌厉了不少。他顿了片刻,才淡声开口:“那你为什么不开心?”

  屋里的光线很暗,周围只亮着暖黄的壁灯,他坐在阴影里,垂着眼看不清表情。

  宁星晚本来抑郁的心情在看到他这样时,心下更加难受。

  连吃进胃里的面好像都缓解不了心里的空荡。

  “严烈,对不起……”她攥紧了筷子低声说。

  本来低头想着什么的人在听到她的话时,倏地抬头,顿了片刻,才眨了下眼睛的笑开。

  “傻,你道什么歉?”

  宁星晚闷着声音:“就是觉得他很坏啊,对你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然而他竟然还打电话想继续骗我!心里就更加难受……反正,就是想跟你说对不起……”

  她穿着宽松的连帽外套,领口微松,一截白嫩的脖颈更显细腻。即使隔着微厚的外套轮廓,依旧能感受到她单薄的肩背。

  小小一只。

  严烈忽然想到老爷子嘴里说过的“一个星期瘦了十斤”。

  他两只胳膊撑在桌面,身子往前探了探,然后将她没拿筷子的那只手牵进掌心,声音温暖低沉:“晚晚,没有必要为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现在你认清了他的真面目,就更不必了。”

  “我知道……只是严烈,我以后没有爸爸了。”昏暗的微光中,女孩轻声说。

  因为这句话,剩下的半碗面也进了严烈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