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愣头青
听了这话，白涟舟立马急了：“我们水帝国的事，你算老几？”
赫卢卡直了直身子，目光始终没从熙瑶身上离开：“我们之前说好的，只有你们三位灵使能够进九幽迷城，这个小姑娘没经过维利亚斯公爵的准许就贸然闯进来，可是做错事了哦。”
“她是灵使，而且也是我们王上的帝女，你没资格带她走。”
“那也不行。”赫卢卡脸上依旧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白涟舟站在原地，不好当场发火，忍着一股怒气瞪着赫卢卡。
“你只不过是一个还未面见创世使者的学徒，就敢挑战九幽迷城的规矩？”赫卢卡脚后跟笃着地，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叔叔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么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
“你......你再说一次！”
“哦，来啊，别愣着，打我。往脸上打。”赫卢卡指了指自己的颧骨，“我想听骨头碎裂的声音，你想吗？”
话音未落，白涟舟就已经出手，一拳朝赫卢卡打去。
“白涟舟！住手！”凛夜急急朝他喊话，但为时已晚——
赫卢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没有丝毫动摇。
少年的拳头，毫无停滞地、冲动地打在他凹陷下去的腮帮子上。
但随之而来的......
不是男人的惨叫声，而是白涟舟歇斯底里的哀嚎。
那触感并不是骨骼隔着肉打在牙齿上的钝感，而是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一块大理石上！
“啊......骨头碎了的声音呢，小愣头青。都说了，不比试灵兽的话，你们三个联手都不一定能伤得了我。”
白涟舟怔住了。
赫卢卡走上前来，提起少年的手腕，哭笑不得道：“啧啧，你的指骨都碎成渣了。溶魅族长没教过你，不要试图跟地元素的灵术师肉搏吗？”
“你不疼吗？”
“你......”白涟舟吃痛地瘫软在地上，恶狠狠地瞪着他。
男人的表情云淡风轻，蹲下身子嘲笑道：“我们地元素的灵术师，可以将身体的任何一根血管、一块皮肤，甚至一整个器官，短暂的变成岩石般坚硬的质地，像你这样毫无技巧可言的风灵师，往往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白涟舟咬牙切齿，无尽的屈辱涌上心头。
熙瑶，熙瑶......
左手骨节上汇聚起全身的灵力，朝着赫卢卡的下巴颏又是一拳。
这次的拳头裹挟着无数细小的风刃，当然也是收着力气，表面上是朝上打，但在感受到灵力波动的一瞬间，手臂在半空中转变了方向，直朝赫卢卡的腹部袭来。
但男人却皱着眉头，手掌一横，掌侧重重的砸在了少年的手腕上。
他甚至有些不解的看着白涟舟，问道：“你这么喜欢让自己受伤啊？”
又一次布赢了拳头，少年浑身一震，以出拳的姿势僵硬地停在了半空中，随着地元素灵术的向上蔓延，小臂不受他控制的向后一拧，整个手臂连同半边身体被垂直吊了起来！
“你放开他！”凛夜的细身剑直指赫卢卡的喉咙，“你若是敢伤他，我杀了你。”
白涟舟小脸涨红的挣扎着，刚才的一切简直太丢脸了......
一听赫卢卡要对熙瑶不公平对待，自己都忽略地元素克制风元素的事情了。
若是师娘此时在身边，随便用个火灵术就能将他修理得服服帖帖，不过就是趁人之危！
然而他身边的熙瑶却没有任何反应。
白涟舟有些失望的回头看着她，心里不免涌上一股巨大的失落感。
少女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也根本没有站出来替自己出口恶气的意思。
“你？你也不比他强上多少啊，这么有自信？”赫卢卡微微一笑，“反正，这位小姐今天必须跟我走，你们说什么都没用。”
凛夜将白涟舟拉了起来，沉声道：“你带走熙瑶的话，可以。但是你要带她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必须如实告诉我。”
“我凭什么要陪小孩子玩过家家啊......”
格温德林向前一步，手中的锁链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赫卢卡，你我同身为大灵使，有确保每一位灵使安全的责任。我过问一句话，你胆敢有意见？”
“我跟他走吧，你们不要因为我起争执了。”熙瑶拦住了格温德林，“麻烦您也送他们安全出去。”
“识趣最好，这边请。”赫卢卡有些得意地笑笑，微微动了一下手指，白涟舟手臂上的扭力便消失不见。
_
体内的地灵术被清空，但手臂上迅速泛起紫红色的淤青。白涟舟瘫在凛夜腿边，整张脸都因剧烈的疼痛变得惨白。
他想不明白，熙瑶究竟是迫于无奈，还是根本没有将他的所作所为放在心上。
赫卢卡会把她带到什么地方去呢？以后到底还能不能再见到她......
“你的手没事吧？”格温德林蹲下身，轻轻用指尖碰了碰少年的指关节，“就算使用灵力恢复，也得养一段时间了。”
“嘶......你这丫头。”
结果到最后还是表面冷酷无情、有点傲娇的格温德林对自己温暖贴心。
“我和凛夜怎么劝你的？被那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心甘情愿受这么重的伤。”
心下一暖，但少年急于找回面子，猛地挣扎起身：“谁说的？如果有人欺负你，我也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格温德林点点头：“有志气是好事，你的一腔热血，还是留给熙瑶吧。”
少年冷哼一声，口是心非道：“别胡说八道......她可是我们的同伴，而且还帮助咱们从巫鹰脚下逃了出来，我保护她是应该的。”
“蠢货，闭嘴。”凛夜冷声道。
“我好歹是你师弟，你别骂我嘛。”
“弗吉利亚帝国的人是不是个个都跟你一样没良心？下次再做这种蠢事，看我们谁还救你。”凛夜抬腿就是一脚，狠狠踹在白涟舟屁股上。
“哎哟，师兄你踹我干嘛......你......”
白涟舟手上也痛，屁股也痛，瞬间涨红了脸。
“我十七岁的时候可没你这么怂包。”凛夜声音低沉，有些不悦。
“我都十八了......”少年小声嘟哝着。
“还有脸说！我看你就知道给占星族丢人。”凛夜的目光瞬间狠厉起来，“我十八岁那年要是跟你一样蠢，占星一族就灭门了。”
白涟舟愣了一下，反驳道：“我不蠢。”
“下次若是再遇到其他元素的灵术师，你给我长点心眼儿，懂得变通，别傻乎乎的冲上去跟人家拼命。”
凛夜手下毫不留情，像捞一块破抹布一样拎着他后脖颈的衣领。
这一用力，竟然没拽动。
“你起不起来？”他有点生气了。
白涟舟赌气，攥着自己的手腕不说话。
“你觉得我在教训你吗？”
仍旧一言不发。
“来占星族这么久了，还够不到高等级灵术师的门槛，你不蠢吗？”凛夜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凝望着白涟舟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风元素的灵术快忘干净了吧，水灵术学会多少了？你不蠢吗？”
白涟舟抬眼看着他，咬着嘴唇。
“委屈、不服气？你有资格吗？”凛夜冷笑着，用手指了指熙瑶离开的地方，又问道：“你觉得你刚才的英雄救美很帅是吗？以你的实力，配得上英雄救美吗？”
格温德林低声劝道：“凛夜你少说两句吧......”
“配不配得上，试一试就知道！”白涟舟怒从心起，腾地站了起来。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能赢赫卢卡吗，蠢货！”
“我当然能！”
“今天这个机会我说给你，以后有人会迁就你的失败吗，蠢货？”
白涟舟僵在原地，他有点发抖，不敢回头正视凛夜的脸。
“你年轻，没问题。你可以觉得我是讨厌王室，就是看不起人鱼族出身的女人。”凛夜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语气平静、缓慢，“我十八岁那年，你心爱的那位熙瑶灵使，她的母亲，差点就用一把冰刀戳穿我的喉咙。如果我跟你一样任性，早就死八百回了。”
当啷啷......是细身剑落在地上的声音。
“怎么，不敢想象吗？觉得我成了灵使，成了帝星师，有溶魅族长罩着就高枕无忧吗？占星师，替创世神守卫人间界的秘密，不是随便哪个像你这样的蠢货就能做的！”
白涟舟死命拽着自己的衣角，不敢动弹。
“你在弗吉利亚时只是个中等灵术师，镇世决让你直接越了一级，成了比高等灵术师更尊贵的灵使，你很光荣。”不知不觉间，凛夜的声音已经到了耳边，字字铿锵有力，“你不是一直觉得自己是天选之人吗？那好......现在，我替镇世决之主告诉你一句，你配不上。”
“我的确配不上。”
破罐子破摔似的，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憋出这么一句。
“重新说。”
白涟舟将受伤的手藏在身后，转过身来正视着凛夜：“我......我知道，我只是暂时配不上，但我以后一定......一定会努力让自己配得上，这样可以吗，师兄？”
凛夜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又道：“重新说。”
“我......”白涟舟急急喘着粗气，有些不知所措地补充道：“以后我一定乖乖听话，不拖你的后腿，也不给师父添麻烦......”
“重新说！”
“我白涟舟当然配得上！”
怂到了极致，就真成愣头青了，这句话，在少年的喉咙里翻滚了几圈，终于吼了出来。
“捡起来。”
“好了，我们现在出去。”锁链被格温德林用力向前一甩，直直地钉在不远处的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