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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6、神灵之眼与量子力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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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6、神灵之眼与量子力学

  

  眼睛能看到很远的处所,其实不是眼中射出了某种视线,而是感知更加精微,能够接受与辩白更远的信息。其实人们所接受的光影信息是一样的,只是有人灵混清澈而深邃,在其中看见的比他人要多。施展这种神通时,并没有过剩的震动。

  阿门g也能做到这一点,但天枢年夜陆上的神术师们所修炼的神术,在这一方面其实不特意辩白,因为增强感知、能查人所不克不及查向来就可以借助很多种手段,只要这些手段对自己有用就行。好比利用元素扰动,就可以觉察周围尚未发现的事物,就像在浑水里看不见鱼,伸手进去mo,也一样能发现“鱼”的存在。

  早在阿门g少年时,刚刚跟随老疯子学会了水元素神术,还没有听说过侦测神术,就用这种手段发现了黑暗跟踪他进入黑火森林图谋不轨的马企。(注:详见第15章“这是谁的陷阱”)比及他的成绩越高,所掌握的手段自然就越多了。

  又好比用侦测神术锁定目标,最好的体例是扰动目标所在的环境气息,让目标时刻出于被感知的状态。至于这么做能否被对方发现,只看施法者的手段是否巧妙以及对方的成绩如何了。在天枢年夜陆的众多神术师、众位神使乃至神灵的观念里,只要境界比被侦测者更高、手段更妙而能不被发现,是否扰动了对方所处的环境是无所谓的。

  然而文森特卜却指出了看似相同的手段之间迥然有异的区别,就在于震动或不震动可观察的对象。非论手段何等巧妙、也非论对方能否觉察,只要有主动的干扰,就会造成对观察结果的影响。

  阿门g突然反应过来,文森特卜为有何要和他谈神通与神迹的区别,是在暗指台上正演出的剧目。因为阿bo罗降下神谕说忒拜城邦的先王将会被自己的儿子杀死,于是这位先王抛弃了幼子,为了解脱神谕喻示的命运。神谕在预言一个结果,可是阿bo罗所降下的这则神谕自己,也成了忒拜先王抛弃幼子的起因。

  后来这个婴儿侥幸未死,被另一座城邦中的国王夫妇收养,即是俄狄浦斯。俄狄浦斯又听见了阿bo罗的神谕,说他将弑父娶母。又是一样的事理,神谕既是在预言结果,也成为推动一切产生的原因,正是因为这则神谕,俄狄浦斯才会离家出走来到忒拜城邦。

  文森特卜其实在解说戏剧中那所谓神谕的含义。神灵在观察着俄狄浦斯,并对他的命运做出了预言,但神谕自己是既原因也是结果,构成了这个悲剧的一部分。俄狄浦斯的悲剧究竟是什么造成的?既有关注人间的神灵以预言在推动,也有人们的抗争与选择与之互动。

  阿门g明白文森特卜在谈台上这出戏,却又将话题拉回有关感知的手段,在灵混中问道:“有的时候,使用侦测手段的目的其实不是为了观察而是为了发现,并且其实不在乎自己是否会被对方发现。年夜规模的扰动环境中的气息,向来是破除各种潜行神术让隐藏者现形的最佳手段。你不克不及说这种手段没有用,又如何评价这种震动呢?”

  文森特卜在灵混中答道:“这取决于——你是在看戏的呢,还是在演戏的呢?”

  阿门g禁不住会心一笑,文森特卜答得很妙,一语道破了两种看似无需刻意辩白的手段最素质的不同。文森特卜的话还带着神术信息,重点解释了一个概念——“因果”。

  神灵来到人间,用什么样的目光关注世人,直接致使神灵本人是否卷入了人世间的因果。何谓“因果”?就是身在其中!手段自己并没有高下之别,区别只在于神灵是否有介入其中,如果神灵选择了介入,那么在这件事情中,他便不是超脱者的身份。

  文森特卜讲的事理很简单,但仔细去阐发却蕴意深远。阿门g颔首微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神灵若在人间因果中,没必要把他看做是神灵。所以有些神灵在做某些事情的时候,他其实不是超然于事物之外的存在,在这个时候,神也是人。”

  文森特卜继续看戏,心里也在体会阿门g的话。而阿门g的灵混却自有震动,突然想起了另一个人——就是已陨落的浮士德。

  在浮士德的悲剧中,阿门g其实也饰演了与舞台上的阿bo罗类似的角色。但阿门g自有阿门g的目的,那时他本就是置身事中亲自去介入。其实他在行刺辛纳赫年夜帝的时候,也面临着陨落的风险,其实不克不及说他做的对或者错,而是神灵收支世间的不同。

  眼前的文森特卜,论境界成绩其实不比阿门g高明,却从另一条求证的道路解缆,给了阿门g某种思考上的启发与碰撞。

  阿门g不由又感慨道:“天枢年夜陆各地的神话中,都有神灵照着自己的样子创作发现人类的传说,因此有人认为人性中包含着神性、圣洁的灵混能够绽放出神性的光辉。但其实是人们自己创作发现了神灵,神殿中才有神像;有人求证了超脱的道路,不生不灭的永恒中才会有神灵。这又是神性中的人性。

  我见证过世上睿智而圣洁的灵混,她虽然并没有超脱永生,却已是人间的神明。而此刻舞台上的人们在演绎心目中的神灵,其实也在思考神性中所包含的人性、在思考他们自己。”

  文森特卜答道:“善哉,善哉,多谢指点。”看来阿门g一席话也让他有所得。

  而阿门g却像故意要找难题似的,又笑着问道:“我也多谢你的启发!但你刚才所说的手段区别,只是针对普通的常人。而是事实上,你所谓只观察不震动的神通,也并不是毫无扰动。据我的亲身印证,年夜成绩者的很多感应是超出常人的。

  好比一位年夜武士,你用带着杀意的目光看向他时,尽管没有扰动他周围环境中的任何气息,他的灵混中也会有警觉的反应。这是年夜成绩者的灵动,更别提神灵了。文森特卜,你又如何自圆其说呢?你所谓的神通一样会致使后果。”

  文森特卜对这个问题也没有明确的解答,只是恭声道:“我非年夜武士,从无量光处闻佛法得超脱,无此等经历,愿闻其详,请您指点。”

  阿门g微笑道:“指点未必,只是互相印证。如你所说之神通,是否会引起年夜成绩者之灵动感应?只在于你心中是否动念。”

  文森特卜答道:“不动不别离,是诸法印。无量光说‘动念即缘起’,原来如是!我闻年夜成绩者亦身心相合,若自了阿罗汉,原来如是!善哉,善哉!”

  阿门g笑道:“我没听说过什么自了阿罗汉,我只知年夜成绩者逝后,灵混可以拒绝冥府的接引,自行发愿散去或往新生。”

  两人在台下谈话,舞台上的戏剧还在继续。俄狄浦斯在忒拜城邦郊外遇见了人面狮身女妖,女妖问出了那个谜题“是什么,早晨四只脚、中午两只脚、晚上三只脚?”

  俄狄浦斯给出了谜底——人!刚降生不久的婴儿只能用四肢爬行,长年夜后以双脚行走,到了暮年又会拄着拐杖。谜题被破,人面狮身女妖羞愤难当跳下了山崖。俄狄浦斯解救了忒拜城邦,娶了先王的遗孀成了国王。

  看戏的梅丹佐突然嘟囔了一句:“那人面狮身女妖还有她的谜题,我有印象,是埃居的神话传说,这里的剧作家却把它编进了这个故事里。我只是有点纳闷,那是女妖啊还是神经病啊?谜题破了就走呗,好端真个寻什么短见啊,连这点刺激都受不了?”

  伊索让他给逗乐了,呵呵笑道:“这只是戏剧中的象征,人们因为回答不出谜题而失去生命,女妖也因为谜底揭晓而跳下悬崖。”

  梅丹佐解释道:“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我仍然觉得那女妖是神经病。假如让我来写这出戏,绝对不会这么写!”

  伊索笑出了声:“所以你成不了剧作家,你就是梅丹佐。你明明看出这戏在写什么,只是自己觉得不舒服罢了,与剧作家无关。梅丹佐啊,你要记住——你是你,女妖是女妖。”

  梅丹佐也笑道:“是啊,我看懂那剧作家在说什么了,神谕既预示了结果也是推动悲剧的成因,俄狄浦斯在抗争恰恰也在推动悲剧的产生。可是伊索啊,我们能不克不及讨论另外一种可能?其实那个老国王想匹敌神谕很简单,我有一个体例可以让阿bo罗的预言失败。”

  伊索:“哦,什么体例?”

  梅丹佐:“老国王要是真的那么果决,不想让神谕应验,他就抹脖子自尽呗!肯定轮不着他儿子再来杀他,我看那阿bo罗还怎么蹦跶?”

  伊索抓住梅丹佐的胳膊差点没笑气绝,过了好半天才好气又好笑道:“这是你所谓的匹敌,自以为伶俐,却是他的认输与逃避。这样做是毫无意义的,虽然没有像神谕中所说被自己的儿子所杀,却仍然因为神谕中‘子弑父’的预言而死。”

  梅丹佐也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笑道:“那咱就换个体例,干脆不睬会神谕,又能如何?”

  伊索不笑了,眯起眼睛沉吟道:“这仍是未知的结果。神谕只是预言罢了,并没告诉老国王预言会怎样应验,是老国王自己做出了选择。……梅丹佐,你有个毛病,很严重的毛病!要知道你只是一个看戏的人,那老国王其实不是你,他自不成能符合你的想固然。你只适合演戏耍给他人看,不是一个合适的观众与评论者。

  这出戏里面阿bo罗为何会降下那样的神谕?而老国王为何又要抛弃自己的幼子?是因为老国王年轻时曾劫掠过另一位国王的儿子,因此受到了神灵的诅咒。他抛弃幼子是出于恐惧,如果真想抹脖子自尽的话,早就抹脖子了,还能轮到你来啰嗦?”

  若是他人对梅丹佐这么说话,梅丹佐或许会生气,但伊索与他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梅丹佐也只是呵呵笑。

  这两人的谈话,观众席中的阿门g也听见了,禁不住暗自苦笑。梅丹佐身为九级神使,其法力强年夜其实不在其他人之下,但阿门g心理很清楚,自己的这位门徒恐怕会是伊甸园中众门徒中最后一个超脱永生的,如果他能有这个幸运的话。

  舞台上的剧目渐渐进入了**,俄狄浦斯终于获知将自己从小养年夜的父母并不是他的亲生父母,而自己在路上所杀死的人即是忒拜城邦的先王、他的亲生父亲。一切真相年夜白后,王后自尽,俄狄浦斯从王后的尸体上摘下两只金别针,刺瞎了自己的双眼。

  那舞台上的演员喊道:“我曾经不清楚我是谁,可是阿bo罗知道!那些造成了这一切的人包含神灵,他们知道!”

  在俄狄浦斯刺瞎双眼的同时,他也看见了谜底,正如阿bo罗神殿墙壁上的那句话,他知道了自己是谁。这时,阿门g身后有一个男子感慨道:“神灵的意志何在呢?它并没有超出这个世界的所有事物之上,而是包含在其中。所谓的神谕以及人们的选择的背后,都包含着一种绝对精神。所谓神灵也只是事物转变的一个部分,如果它真的存在。”

  旁边又有一个年轻人说道:“你知道吗?这出戏是我的老师写的!”

  感慨者惊讶道:“哦?你是索福克里斯的学生!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答道:“我叫莎士比亚,你呢?”

  感慨者答道:“我叫黑格尔。这出戏既然是你老师的作品,请问您又是怎么看的呢?”

  莎士比亚若有所思道:“老师写的是神话故事,阿bo罗的神谕贯穿始终,同时构成起因与结局。但它是人间的故事,故事中的阿bo罗无所谓是不是神灵。黑格尔,你也可以做出那样的预言,如果故事中的国王把它当作神谕的话。决定这一切事情产生的根由,还是人性自己;当俄狄浦斯面对女妖时所回答的谜题,就是老师给出的谜底。”

  黑格尔饶有兴致的追问道:“你跟随索福克里斯先生学习戏剧,请问有没有自己想写的作品呢,又对什么样的神话感兴趣?”

  莎士比亚:“我最近在研究埃居的神话,自己也想写一出戏剧。”

  黑格尔:“是关于阿门g神的传说吗?”

  莎士比亚摇头道:“不,是关于伊西丝、奥西里斯、赛特、荷鲁斯的传说。”

  黑格尔:“你想怎么写,荷鲁斯复仇记?”

  莎士比亚摇头道:“不,人们在传说神话时,往往并没有把它们只当作神灵的故事。人们口中的神灵,也是在揭示种种人性的源流。它完全可以在某个人间王国中产生,难道我们没有见过吗?——国王的弟弟谋害了国王篡夺了王位,年轻的王子终于发现了真相企图复仇。人性决定了人们自己会做出的选择,故事也会有不合的演绎体例。”

  黑格尔呵呵一笑:“这出戏一定很精彩,祝你早日写出来,我等着欣赏!——照你所说,这一切事情的产生根由,还是人性自己,它决定了人们会做出的选择。但我们把目光投向更深邃的星空,其实非论人们思考出怎样的谜底,都在不竭追求一个终极的目标。

  而那些谜底非论你发不发现,其实早就存在着。万事万物的规律就是客观存在的意志,它决定了世上一切事物的存在体例。人们心目中的神灵也无非如此,世界即是它存在的自己,展现在人们面前就看你能发现几多。”

  莎士比亚愣了愣,随即很感兴趣的说道:“你的思考很有创见,甚至惊人而年夜胆,使我想起了老师的另一位学生,他叫弗洛伊德。他可能与你在寻找同一类的工具,但他研究的目标与我一样都是人。他认为有一种内在的本能驱动力,是人的一切行为根由,纷繁世事抽丝剥茧,都可以从中获得解释。”

  黑格尔微微一皱眉:“哦,从远方撒冷城来的那个弗洛伊德吗?原来他也成了索福克里斯的学生。那么他是否解释了人内在驱动力从何而来?与之互动的这个世界所有的运转转变,又服从怎样的规律?”

  莎士比亚笑了笑:“你和他本人才能谈的更清楚,他也在后排看戏,正好散场了,不如一起去找家酒馆喝杯酒吧。”

  黑格尔欣然颔首道:“好的,边喝边聊!”

  戏剧散场了,莎士比亚与黑格尔叫上后排看戏的弗洛伊德,一起去喝酒。

  听见这番谈话的阿门g,嘴角不由lu出了笑意。就像前天他在雅伦娜神殿的广场上,面对巴门尼德诘问的问答——人们在质疑神灵的同时,也在假设神灵。他们在质疑神灵的是怎样的存在,同时也等于在思考自己的存在。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剧场中的人群散去,文森特卜已经不见了。阿门g本还想散场后也找他去喝杯酒好好聊聊呢,看来只好等明天了,文森特卜应该还会来看戏。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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