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已知的结局
这种慌乱只是一瞬，很快，艾莉婕便又恢复了那开怀的模样，像个听话的小情人，依人的靠在陶渊身边，看着他仔细的烤鱼，然后仔细的剥去焦皮，一点一点的喂自己吃那鲜嫩的鱼肉，就像自己刚才做的那样。
“你为什么从来都不笑？”
“整容出了点小事故，伤到了面部神经，做表情很难。”
“哈，你整容，怪不得这么好看，不过你看起来不像是很在意长相的人。”
陶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不喜欢自己现在的长相，换句话说，他不喜欢自己现在的一切，哪怕这脸帅气，哪怕那机械腿功能强大，但那都不是他想要的，他只想要从前的自己，完整的自己。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笑？”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笑？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可是从来不笑的。”
陶渊没有出声，他不会解释自己能从一个人面部肌肉的线条来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喜欢笑。
艾莉婕看陶渊那扑克脸专注的看着眼前的篝火，并没有追问的意思，就皱了一下鼻子，脆声道：
“好啦，我确实很喜欢笑的，每一个被父亲宠爱上天的女孩都会很爱笑，只是在飞机上遇到你的时候，我遇到了忧伤的事，但是现在那忧伤散去了，虽然...却平添了遗憾。”
她说着，阳光明媚的山洞外，却突然下起了雨，越下越大，拍打着那些盛开的野花，掀起了纷飞的花雨。
那漫天纷飞的花瓣随风舞动着，再随着雨滴砸落在地上，铺了满满一层姹紫嫣红的地毯。
很美，但是雨后的丛林，却会剩下一片狼藉，这就是遗憾的模样，遗憾总因绚丽而生。
陶渊很怀疑外面的是不是雨，因为阳光依旧那么明亮。
艾莉婕看着山洞外突然下起的大雨，声音开始变得呢喃：
“我小时候，最喜欢这样的下雨天，因为在工地上班的爸爸在这样的天气时会休假，买很多的零食，在家里陪我看电影打游戏，我很爱他。”
“想他吗？”
陶渊平静的问道，从话语之间，他可以判断出，艾莉婕的父亲已经不在了。
艾莉婕笑着摇头，很肯定的说道：
“现在不想了。”
话说到这，她声音突然变得温柔：
“但会想你。”
陶渊点了点头，看着山洞外，阳光照着这雨丝闪闪发亮，如同水晶的珠帘。
他抽出一根香烟，艾莉婕乖巧的伸手抽出一根火炭帮他点燃。
“嘶...呼...”
陶渊使劲吸了一口烟，然后用力的抽了抽鼻子，然而可惜的是，即便他再用力，那晶莹的鼻涕还是在他鼻孔里面淌出来，很温热。
“呵...感冒了哈！”
艾莉婕笑看着陶渊的鼻涕，直接用白净的手去擦拭，她笑得那么灿烂，只是眼睛里却溢满了晶莹的水滴，比阳光下的雨丝还要明亮。
两个人就这样靠着对方，发呆的看着山洞外由明亮开始变得昏暗，直到最后一缕残阳藏尽。
“轰隆隆”的闷响随着阳光敛尽，震彻了山野，就连坐下的山洞石地似乎都跟随着颤抖。
这声音陶渊不是第一次听到，他上一次离开七色丛林，也听到过相同的声响，同样也是阳光敛尽那一刻。
艾莉婕动了，很平静的坐直身体，看着陶渊，似乎眼睛里藏了千言万语。
陶渊又使劲的抽了两下鼻子，侧过脸看着艾莉婕，努力的让声音保持曾经的平静，奈何依旧有些颤抖：
“要走啦？”
艾莉婕笑着，好像用了很大力气，才点下了头，对于陶渊突然问出这句话，她丝毫不觉得奇怪，当陶渊坚持也要烤一条鱼还给自己的时候，艾莉婕就清楚，这个聪明的男人知道了结局。
她只是猜不透，这个男人是不想欠那一条鱼的情份，还是仅仅怜悯的陪着自己演了这样一出戏，艾莉婕不想知道答案，这样已经足够。
陶渊也点了点头，没有擦拭鼻孔流下来的清涕。
“为什么？”
他知道结局，却不知道原因，而他本是个只看重结局的人，这是他极少会问及原因的一次。
艾莉婕看着陶渊，缓缓用手圈住他的脖子，抱得很紧。
“答案永远不需要去寻找，一切都已注定，沿着山洞前的溪河逆流而上，不管遇到多么可怕诡异的事情都不要往回走，你会找到出去的大门，而我会守护你，直到你离开。”
说着，她松开手臂，把自己项上挂坠戴在了陶渊的脖子上，然后双手捧着陶渊的脸，朱唇轻轻一点，这才面对着陶渊，缓缓向着山洞口退去，就那样渐行渐远。
陶渊没有动，虽然他不知道答案，但却知道自己无能为力，那淡淡的水腥味让他绝望。
艾莉婕就这样慢慢的退到溪河里，不舍得眨一下眼睛。
陶渊就这样看着那美丽的女孩走在七色的雾气里，站在溪河上，越来越矮，直到最后，水面上只剩下一张白色的兽皮。
艾莉婕并不是沉入水中，而是化成了水，与那溪河融为一体。
流水荡着白色的兽皮渐行渐远，眨眼消失不见，七色的雾气虽然有些光亮，但也只能让人勉强视物，无法让人看得很远。
陶渊抚摸着脖子上艾莉婕留下的项链，那是个心形的挂坠，打开来里面是艾莉婕绽放着灿烂笑容的照片。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难受，是面对结果时的无能为力？还是对艾莉婕的怜悯？亦或是，因为艾莉婕刻在石壁上的那颗心。
“是什么原因让你心甘情愿离去？你的笑是真的，发自内心，这是为什么？”
陶渊感觉到自己的思绪很乱，他深呼吸几次，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缓缓点燃了一根烟。
“艾莉婕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努力的回忆着被冲入下坡洞穴的情景，猛然想起自己失去意识前，感觉到被一团黑色的东西包围，他当时以为那是弥留之际的幻觉，但是现在想来，或许那是真实的。
“下坡的洞穴里满溢着积水，即便是最后有向上的出口，艾莉婕这样孱弱的小女孩也肯定无法把我救上来，她甚至无法在平地上拽动我的身体，必定有人帮助他。”
想到这，他似乎有了答案。
“是那黑色的影子怪物把我们带出地下。”
遥想之前，那黑影无论是第一次出现，还是唆使那个不知道真假的彼得，它的目标一直都没有改变，就是为了抓到艾莉婕，其他的人它根本不在意。
“我能活下来，是艾莉婕与它的交易吗？交易的代价是什么？它又为什么一定要捉住艾莉婕？她会守护我，那她一定还活着......”
陶然陷入了沉思，如泥塑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