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5章 重拾剑心
老狼近两丈高的庞大身躯缓缓弯下，最后与青年四目相对。
“如何？
这就是你心中的剑道，你知道，你以一死，拯救的就是这么些人吗？”
老狼咧嘴问道。
青年跪坐在地上，闻言，嘴角微抿后，不言不语。
“再看看你面前这些百姓吧！”
老狼又一伸手，指向自己身后的无数百姓。
他们还在呼喊，还在怒吼，朝青年露出狰狞的样子，似乎面前这个狼狈的家伙才是他们的仇人，而不是肆无忌惮露出可怕本相的老狼。
“你以为这些百姓不知道，那些孩童被送进院子之后会被我吃掉吗？
那些女子，是我练功的鼎炉吗？
不！他们知道，他们比谁都清楚，他们不是傻子！但是，在这座荒原，能吃饱穿暖，能过上几十年安详的日子，没有人抵抗这种诱惑。
这一切，是我带给他们的，没有我这么一头神种境界的异种坐镇，保护他们，就不会有这座欢乐镇，你明白吗？
所以，献祭一下自己的同类，并不是一件值得犹豫的事情。
要尊严，要亲情，还是要安稳，要食物，这座欢乐镇的所有人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你说你。
非要拿着一把破剑来找麻烦，是图什么呢？
正义？
你觉得他们感谢你吗？
愚蠢的角物啊，不要再固守自己的道理了，我再给您最后的机会，现在，向我投降，然后把手中的剑给我，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老狼声音沉缓，将一些晦涩的事情娓娓道来，落在青年的心中，却显得分外冰冷。
从始至终，台下的百姓，一声声怒吼都落在他心中，在动摇他的剑心。
他是一个剑客，也是一个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有愤怒，有悲伤，有不解，会痛苦。
男孩拿起手中的刀，朝他走来时，是破碎他剑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从始至终，自己守护的道理，原来不过是一个笑话，这个世界从来没有什么正义，这些百姓本就是一群猪羊，自己以性命搏杀出的一份尊严，在转眼间，就被这些猪羊踩在脚下。
“……我……”青年微抿起嘴，苍白的面色上，有复杂的情绪在晃动。
一会儿狰狞，一会儿犹豫，一会儿悲伤，一会绝望。
“杀了他！杀了他！”
“杀了这头不知死活的蠢物！”
“……”台下，怒吼声还在继续，绵延不绝。
“放下手中的剑，想杀人，就杀人，岂不快意，你看台下这些猪羊，我甚至帮你挑选几头叫的过分的，让你宰杀几头来过瘾。”
老狼压低声音，复又道。
“不……不……不！”
青年咬着牙，晃动的剑心在破碎之前，令心湖波澜。
就像这条老狼说的，台下这些人想杀他，他难道就不想杀尽台下这些蠢物，这些没有自尊，只是为了活着，就可以出卖良心，尊严，还不如猪羊的东西！忘恩负义，苟且偷生，如同蝼蚁！青年在心中怒吼，但是，不知为何，明明快要破碎的剑心，却偏偏维持着一线生机。
这一线生机，既是生机，又是灵光，是人轮回千百世以后，仍确定自己是自己的，一份底气。
“何必苦苦坚持，你其实明白，这个世界从来如此，是你错了。”
老狼接着道。
“不！你没有错！”
忽然，在三丈之外，有人一声大喊。
女子面对青年，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声音中有悲伤，有凄惶，却一往无前。
青年闻声，缓缓抬起头来，目光有些茫然，跟不知所措。
“这个世界本不是这样的，不要放弃，不可以放弃！”
女子摇头，继续呼喊。
女子的呼喊声中，老狼也缓缓回头，看向女子，面色微冷之后，渐渐狰狞。
就差一点，他就能将青年的剑心破碎，然后，将青年腐化的灵魂吞噬。
愈是干净的灵魂，在腐化之后，蕴含的怨气就愈发茂盛，老狼只要吞这一道魂魄，便可能冲击半步圣主境界。
但是紧要关头，这个女子，竟然如此不知死活！找死！老狼心头的杀意已经抵在胸口。
因为女子的呼喊，青年的眼睛中，有微红的色彩在酝酿。
很突然的，他想起昨夜，月辉如水，女子如画。
一瞬间，并没有许多道理在心中清楚，只是一种微涩的情绪在心头翻滚，翻滚着，竟然将已经破碎的剑心，又浇筑起来，让它重新在心湖中立起，指向苍天。
是的，这个世界不是这样的！这个世界有许多不美好的事情，有许多无趣的事情，但是这个世界仍旧不是那条老狼口中的模样！这个世界，还有一位漂亮的女子，为他包扎过伤口，为他在一地清辉，与漫天夜色之间，添一抹风景。
在此时，在此地，舍生忘死，值得！“铮～！”
冥冥之中，剑心震颤，在天地之间发出一声清鸣。
“喂！畜生，我在这里！”
青年缓缓抬起头，心湖有潮涌，面上如平湖，一字一句朝要收割女子性命的那头老狼道。
话落，浑身剑气汹涌，不但解脱束缚，而且将周围几名朝自己涌来的汉子直接割成血肉！老狼闻声，不得不回头，一张狰狞的脸上，有些愕然，十分冰冷。
“你们，都在找死！”
老狼与青年对视。
“呵！畜生！”
青年微微咧嘴，一声冷笑，杀气四溢。
老狼微微眯起眸子。
他心中清楚，自己辛苦构建的陷阱，已经毁于一旦，青年一颗剑心非但没有破碎，反倒剑意昂然凌冽，已经打磨出接近神种境界的气韵。
现在，就算是为了一桩祸害，他也要先杀了青年，还有那名坏了自己大事儿的女子。
“你以为，就算剑心恢复，就能与我抗衡吗？
你现在身受重伤，只要我想，一拳就能取你性命！”
老狼看向青年，眸中有肆意的冰冷。
不是威胁，更不是虚张声势，老狼心中确实有十分把握，可以一拳将青年砸死在此处。
“我赴死而已！”
青年昂首。
“好，我成全你！”
老狼点头，就要杀人。
突然。
“沙……沙……”一道身影却踩着沉缓的脚步声，从人群中走出。
“你能杀他，我也能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