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谈判
坐下之后，耿善成试探着问了一句：“黄女士，你是仅代表老查先生或者大熊先生的其中一位，还是？”
黄锦书轻笑：“他们二位，都由我作为代表，与各大出版公司商谈相关事宜，当然了，有结果之后，还需要他们二位亲自签约，我只负责谈判。”
“这样的话，我明白了。”耿善成点了点头，道：“黄女士，我就直说了。我们皇冠出版社作为国内最大的出版公司之一，可以为老查、大熊两位提供业内最优越的待遇！”
黄锦书抬了抬右手：“请说说。”
耿善成直起了腰，缓缓道：“我们可以提供两种合作方式，第一种是买断稿酬，我们出版社能以一千字一万元的价格买断支付。第二种就是支付版税，就是每售出一本，支付售价的百分之八作为版税费。
另外，我们需要获得两位的独家出版权，年限是六年。”
按照耿善成的意思，用一百万字的小说举例，如果以一千字一万元的价格买断，就等于是一次性支付一千万元。
如果是支付版税，一百万字的小说能印刷成四本三十二开的单行本，假若以每本二十元的价格销售，一套八十元的小说，版税就是六块四，如果售出一百万套，版税便是六百四十万元。
在耿善成看来，这待遇已经是国内最顶尖那几位作家才能获得的了。作为武侠文学圈佼佼者的钟洛磊，出道多年来拿过最高的一次稿酬，便是以百分之十二的版税比例，出版他的一本武侠小说。
那本小说并非钟洛磊最优秀的作品，却是在实体出版上为他赚了最多钱的一本作品。
而大熊与老查虽然一出道便是以武侠文学圈里前所未有的功力征服众人，可在出版界眼里毕竟是新人，所以耿善成感觉自己给出的条件已经很好了。
何况，皇冠出版社其实给出的价格是千字八千元的买断价，或者百分之七的版税比例。可耿善成看到黄锦书之后，自知如果条件不够，自己恐怕连大熊或者老查本人都见不到，所以他才临时把条件又往上提了提。
“黄女士，不知你意下如何？”耿善成问道。
黄锦书却是摇摇头：“我感觉你们诚意不够。”
“何以见得？”耿善成不怕对方还价，就怕对方不愿意谈。
黄锦书缓缓说道：“首先，老查和大熊不会跟同一家出版社签约，所以每家出版公司只能拿到《天龙八部》、《绝代双骄》这其中一本的出版权。其次，他们两位都不会接受买断支付的合作方式，只会考虑版税分成形式。还有，这两本书，独家出版权的年限最长只有三年。”
也就是说，能够获得这两本书独家出版权的公司，原则上可以在三年内无限量出版。可三年一过，想要再出版，就得重新谈判签约了。
“黄女士，三年的期限太短了。”耿善成立刻反驳：“实体书籍的出版其实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假如书籍的销量不好，我们印出来的书，有可能五年都卖不完。如果三年之后，我们积压的存货还卖不完，而老查先生或者大熊先生又不跟我们续约，那我们的损失就很大了。”
耿善成的担忧不无道理，假如合约期满后他们的存货还没卖完，而别的公司获得老查或者大熊的授权之后出版，那市场上就会出现不同出版社推出的同一本小说，在市场份额固定的情况下，这两家出版社都会蒙受损失。
黄锦书冷笑道：“耿先生，你也是业内的老人了，见多了层出不穷的武侠小说，自身的鉴赏能力必定高得很。那你觉得，《天龙八部》和《绝代双骄》这两本书，会有销量不好的问题？”
耿善成一下子就被问住了，《绝代双骄》在博客上的连载已经有六十多万字了，《天龙八部》也差不多。以他多年的阅读经验，根据情节，《绝代双骄》还有一小半才会进入结局，而《天龙八部》的篇幅则长一点，毕竟《天龙八部》无论是出场人物还是主角数量都比《绝代双骄》要多。
这两本小说虽然还没完成，可它们引起的热潮却是越来越厉害，会上网的年轻人就不说了，几乎天天大半夜的守在电脑跟前等更新。就连那些上了年纪的人，也让家里的晚辈帮忙，把小说打印甚至是抄写下来给他们看。
有一家小报在未拿到授权的情况下把《天龙八部》的正文以连载的方式刊登出来，销量顿时暴增数倍，而老查发现后就在自己的博客上将其曝光，一个星期不到，版权局就对其重重作出了处罚。
因为这种已经引起广泛关注的文学作品，假如版权局的反应不够迅速不够果断，很容易就被戴上不作为的帽子。
所以耿善成判断，只要正式的单行本推出市场，绝对不会出现滞销的情况，唯一需要担心的，恐怕是存货不够。
他刚才之所以那么说，只是抱怨独家出版权的年限太短而已。
便见黄锦书竖起三根手指：“三年，这是他们二位的底线，如果耿先生你不同意，那我们的谈判就到此为止了。”
看着黄锦书脸上的笑容，耿善成脸上的皱纹更深了，无奈的道：“三年就三年吧。那版税比例方面......”
“百分之二十五。”
“不可能！”耿善成这下可保持不了冷静了，恼怒的道：“国内的出版界内，给出的最高比例也只有百分之十五，那可是拿过国际性文学奖的传世名作！”
黄锦书脸上笑容不变：“耿先生，你要明白一个道理，薄利多销。以一本单行本来说，如果定价二十元，印刷成本占百分之十五，零售商的利润占了百分之三十，发行费是百分十左右，据我所知，你们皇冠有自己的发行渠道，所以这百分之十也归你们。
假如作者版税是百分之十五的话，你们皇冠能拿到的利润就占了四成。而要是作者版税占据百分之二十五，你们也还有三成的利润。
耿先生，以《天龙八部》或者《绝代双骄》受欢迎的程度，单行本销量在五百万本已经是很保守的预测了吧。三成的利润，按照二十元每本的定价，仅仅一本单行本，你们皇冠就可以有三千万的收入了。”
“黄女士，账可不是这样算的。”
耿善成很是头痛，眼前这个女人竟然把出版公司还有零售商的利润比例都基本摸透了。
如今的普罗大众，都还以为在实体书籍的出版上，零售商以及作者才是最大的得益者，他们出版社只是赚个辛苦钱。殊不知，很多时候他们出版社才是赚大头的那个。
因为把书籍印出来之后，他们还可以找相熟的包销商把书卖掉，而规模越大的出版公司，销售的渠道就越多，很少出现亏本的情况。
即便是日后电子书普及的时候，出版业仍旧算是暴利行业，何况如今的电子书还方兴未艾，实体书籍还占据着出版市场的绝大部分。
耿善成不断摇头：“黄女士，或许你不明白，百分之二十五这个版税比例是绝不可能的，就算我们答应，整个行业都不会答应，这是坏行规的行为！
再说了，如果真给出百分之二十五的版税，单行本的定价至少要到三十元，我们才能有足够的利润。”
“耿先生，我以前是在美国工作的，那边的办事风格都非常直接，所以你也别怪我说话直。”黄锦书说道：“按我说，你们这些出版公司还真是贪心不足，刚才耿先生你口口声声说给作者百分之二十五的版税是破坏行规，可在我听来，没有足够的利润才是你们这么抗拒的真正原因吧。
别跟我说什么行规不行规了，所谓的行规还不是你们这几家处在利益链上层的公司自己约定的吗？你们真是比资本主义还要资本主义呢。”
耿善成脸色一僵，强笑道：“黄女士，你这话......你这话真是......”
“抱歉，刚刚那只是题外话。”黄锦书再次笑容绽放：“耿先生，百分之二十五这个比例其实是他们两位的底线，我也并没有用漫天开价落地还钱的策略，所以你也不用浪费心机跟我做水磨工夫了。说句不好听的，耿先生，如果我们找那些规模相对较小的出版公司，别说百分之二十五，就算是百分之三十，他们也会答应，你信不信？”
听到黄锦书这话，耿善成的脸色已经变得有点难看了。他当然相信，那些小公司为了发展，三成的版税肯定会答应。
因为《绝代双骄》和《天龙八部》的前景，耿善成还有公司里的其他人都一直看好，相信别的出版公司也一样。
这种根本不愁销量，甚至有很大机会创造销量奇迹的作品，如果拿下了，就算不赚钱，也能最大限度的为公司赚取名声。
要是那种小公司拿到了独家出版权，凭借这两本小说，恐怕能一下子把名气拉到和皇冠等几家顶尖出版公司同一水平。
赔钱卖吆喝的事都有不少人干呢，何况这种摆明能有不少利润的生意？
这时黄锦书又道：“耿先生，要不我们来个对赌协议？假如能在半年内达到单行本八百万本的销量，版税比例就提高到百分之二十八，如果半年之内，单行本的销量低于五百万本，那版税比例就定在百分之十五。你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