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心病难医
谦康面色苍白，呆若木鸡，坐在堂屋，蒋氏坐在另外一边，偷偷抹着眼泪。品书网www.vodtw.com（首发）
父亲震孟来信了，要退掉这桩婚事，而且还在信斥责了谦康，换做以前，出现这样的情况，谦康会选择忍让，这么多年以来，他已经习惯了，父亲和堂哥之间的关系亲密无间，连苏州的读书人都是知道的，可他想不到的是，婚姻大事也可以由堂哥做主了。
叔父震亨这次毫不犹豫的支持了他，等于是眼里斥责了姚希孟，要求姚希孟自重，从年龄面来说，姚希孟震亨大，按说震亨是不该那么说的，可能也是看不下去了，或者说是过于的气愤了。可惜震亨的愤怒，换来的还是如此的结局。
震亨写的信，谦康是知道的，里面详细解释了原因，按说父亲看到这份信函，应该是能够做出正确的决定，可是谦康收到的来信，依旧是支持姚希孟的意见。
谦康没有做官，多年来都是料理家的事情，作为嫡长子任劳任怨维持这个家，在他的记忆里面，几乎没有感受到什么父爱，父亲留给他的除开严厉，是来去匆匆，也正是这样的原因，谦康更加能够感受到事态的炎凉，懂得如何为人处事。
谦康与郑富贵谈得来，对郑勋睿的印象也很是不错，觉得这个年轻人张弛有度，尽管只有十六岁的年纪，可是举手投足都表现出来了成熟，绝无年轻人的张狂，对待长辈也是彬彬有礼，但又不是那种愚孝，从对待姚希孟的态度，他看出来了。
凭着谦康的生活阅历，他认定郑勋睿这样的年轻人，将来是大有作为的，恐怕家今后的依靠，在这个郑勋睿的身，所以从内心来说，他对这桩婚事百分之百满意。
家族之的事情，一句两句话说不清楚，可一直遭受压抑的谦康，知道其存在的问题，可能是因为父亲读书太多的缘故，好像不是很接地气，总是漂浮在半空的感觉，对于人情世故不是很看重，也不在乎日常的柴米油盐，这一点与堂哥正好合拍。
谦康也算是读书人，可总是融不进苏州读书人间，他觉得苏州的绝大部分读书人，都有着这种不好的趋势，好像读书厉害了，什么都厉害了，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要能够保持读书人的傲气，其余的都是小事情，不拘小节也无所谓，很多的读书人其实并不关心家里的事情，到酒楼和青楼非常的频繁，说父亲赏识的张溥等人，每到南京之后，必定去秦淮河，而且回来还吹嘘在秦淮河的风采，这在寻常百姓看来，是难以理解的。
这怕也是读书人与寻常百姓之间的区别吧。
不过见到郑勋睿的时候，谦康没有这样的感觉，他从郑勋睿身感受到的，是实在，这可能与郑富贵有一定的关系，谦康认为，这才是真正过日子的人，而不是那些整日将家国天下放在嘴的读书人，达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地步。
可惜他的认识和决定，拗不过父亲的一封信函，熬不过堂哥的决定。
“娘子，都是我无能，这家里的事情，我不能够做主，这么多年以来，也委屈你了。”
蒋氏擦去了眼泪，颇为平静的开口了。
“相公，奴家不会怪你，只是这样的事情，若是传出去了，对曼珊会有影响的，奴家想到的是女儿。”
谦康重重叹了一口气，应该说将彩礼退回去，对曼珊有一定的影响，但对郑勋睿的影响更大，谦康不敢想象，郑富贵和郑勋睿收到退回去的彩礼之后，会是什么样的感受，而且郑勋睿开年之后，要进京参加会试和殿试了，真的金榜题名了，那会成为父亲和堂哥的敌人，任何的一个年轻人，遭受这样的屈辱，都是不可能忍受的，依照郑勋睿的能力，父亲和堂哥怕不是对手。
最为关键的是，这桩婚事是家首先提出来的，等到别人同意之后，带着彩礼前来了，家却反悔了，这等于是公开的羞辱他人，不管从什么角度解释，都是说不通的。
谦康依稀感觉到了可怕，姚希孟和郑勋睿之间的对话，叔父全部都高度他了，从这些对话里面分析，谦康觉得，郑勋睿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在阅历方面似乎是超过了姚希孟，两人真的在朝廷之为官了，姚希孟绝不是郑勋睿的对手。
不要小看了百姓的智慧，这是读书人和士大夫最容易忽视的地方。
“女儿年纪尚小，不会知道这些事情，影响也不会太大，我担心的是清扬，家此次的做法，有悖常理，是公开羞辱清扬，清扬少年睿智，绝非是常人，家得罪了清扬，恐怕是树立了一个死对头啊。”
蒋氏看了看谦康，都什么时候了，相公想到的还是家族。
“相公，还是想想怎么给女儿解释，女儿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奴家是不知道怎么说的。”
谦康愣了一下，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曼珊在家是很自由的，绝不是常人想象的大家闺秀的模样，因为爷爷震孟过于的疼爱，让曼珊的性格变得有些刚烈，做事情大都是按照自身的要求来，而且曼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时常对读书人的章做出评判，在苏州的读书人之也是小有名气的。
谦康和蒋氏并不能够完全左右这个宝贝女儿。
说这一次的婚事，是曼珊自己提出来的要求，身有着市井气息的谦康，早清楚曼珊为什么会提出来这样的要求了。
震孟的培养，让曼珊格外的突出，不过也让曼珊心高气傲，小小的年纪，指点读书人写的章，评论优劣，对于自身的婚事，肯定也是有看法的，不可能看得起寻常人，去年郑勋睿到苏州来游历，在梅香楼和张溥之间的赛诗会，自然引起曼珊的注意，张溥在苏州读书人之的名气是很大的，想不到也主动认输了，这让曼珊好，也想办法搜集到了郑勋睿的章和诗词，这一下子让小姑娘折服了。
曼珊提出来的婚嫁条件，其实是针对郑勋睿的，郑勋睿是应天府小三元，学识异常出众，乡试高绝无问题，后来在乡试发榜之后，曼珊再次提出来嫁给乡试解元，那是已经知道郑勋睿是乡试解元郎了。
当然曼珊也有厉害的地方，是知道郑勋睿尚未婚配。
谦康的脸没有什么血色，看着蒋氏，好半天才开口说话。
“女儿的事情，还是请父亲做出解释，我是没有什么话说的，此事我不能够做主，想必女儿也是清楚的，日后儿女婚事，不可如此了，免得遭遇他人的耻笑。”
蒋氏低下头不说话了，一个女人家，多说也没有用。
“娘子，这退还彩礼的事宜，我看明日请人办理吧，宜早不宜迟。”
“相公要不要写一份信函解释一下。”
“不用画蛇添足了，彩礼退回去，什么都明白了。”
说完这些，谦康站起身来，慢慢朝着堂屋外面走去，身形显得特别萧索。
后院，闺房。
一个脸带着傲气的漂亮小女孩，双手托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身边站着一个伶俐的丫鬟，看样子年纪更小一些。
“小姐，听说太老爷来信了。”
“知道爷爷来信了，一会我去见见父母，看看爷爷的信函说了一些什么。”
“能说什么啊，还不是小姐的大事情，太老爷可真的是关心小姐，奴婢可真的是羡慕小姐。”
“冬梅，你羡慕什么啊，本小姐对你不好吗。”
“不是，小姐对奴婢很好，可奴婢也想向小姐一样，得到更多的疼爱啊。”
“哼，贪心不足。”
小女孩白了冬梅一眼，随即一本正经的开口了。
“冬梅，你说这个郑勋睿，到底怎么样啊。”
“小姐都问了百遍了，奴婢也说过千遍了，郑公子学识不凡，特别是气质很好，奴婢的感觉反正是很好的。”
“知道了，说话总是这么夸张，可为什么舅父是看不惯郑勋睿呢。”
“哼，舅老爷的脾气，小姐还不知道吗，一点点的事情，要小题大做的，奴婢看啊，在舅父的眼里，天下没有好人了，也不想想。。。”
冬梅说到这里忽然停止了，想必是后面的话语不好听。
“冬梅，这样的话语，可不要在外面说，舅父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当心哪天说你了，让你吃不消的。”
“奴婢只是丫鬟，舅老爷怎么会看眼，舅老爷连老爷都看不，还会在乎奴婢。”
小姑娘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或许是想到了什么。
不一会，管家来到闺房外面。
“小姐，老爷请您到厢房去。”
小姑娘站起身，脸露出了笑容，她本来还想着自己去看看爷爷写来的信函，没有想到父亲这么快找到她了，这样也好，早些知道信函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