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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3章 地窖隐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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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3章 地窖隐忧

  天尚未全亮,江上微微曦光,洁莹若一块蓝玉,水流的声音,在晨鸟轻鸣伴和里,像琵琶任风掠的音韵。wWw.Vodtw.com【首发】

  陈叫山是被一个梦惊醒的……

  梦里那季节,似一年的三月十二,树绿,鸟白,江碧,花红,竹翠翠。

  一座新桥,横跨于凌江之上:桥面略拱,桥底大幅弯去,似钩月。两岸桥墩巨大,底桩如一巨兽之爪,狠狠抓进岩石中,似可经雷受电,牢固无极!

  桥身护栏皆为汉白玉,手抚过,洁润光滑,无一凸点杂质。

  一尊尊石狮子,逐节布列桥上,乖张,雄武,威风,憨态,正坐,侧依,半俯,逗惹小狮,踏滚绣球,形态万方……

  与石狮错落之桥柱,以大团牡丹、流水、云彩纹镌刻,下錾或深或浅,婉约顺绵,古意盎然……

  如此精美绝伦的石拱新桥,惟陈叫山一人,孤零零站于其上。

  桥下之江水,煮沸了一般,一下下翻腾浪涛,扑起大股大股的白烟,直直升腾了,弥漫了,簇拥了,绞缠了,似那一条大江不见,倒若云海幽境,仙人行履之地……

  有歌声起来了……

  陈叫山站于桥上,循声望去,白雾团团里,只闻歌声,不见歌者。

  那些歌声,那样切近,那样悠远,是祈愿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是祷告人寿年丰、太平祥和,是豪迈热烈的后生,憋着劲儿地表白爱慕,是温婉若水的姑娘,含情脉脉地吐露心迹……

  穿破幽雾,须臾间,两岸皆有人上桥来了

  扶老携幼,结伴搀扶的乡亲,骑着小毛驴的姑娘,被胸戴大红花的精壮后生引领着,独轮车上,装着满满一车车的红红柿子、青青苹果、紫仔葡萄、黄黄麦子、白白大米……全都上了桥了,朝陈叫山涌过来了……

  只是,那么多人,那么多声,竟是一团团的影儿,从陈叫山身侧擦掠过去,无拥挤之感,握捏不住,似一阵风……

  陈叫山张开双臂,仰天抓举去,像溺水的人,在浪涛中挣扎,像雄鹰在蓝天白云间盘旋,扑扇双翅……然而,老人飘飘的白须,孩童红彤彤的脸蛋,后生们健硕如山的肩膀,姑娘纤纤如柳的腰肢,一任如风,一任如水,一任如光影,兀自飘去、流去、闪晃了去,陈叫山握捏不住……

  几乎同时间,另一岸上,有持枪跃马的队伍冲来了,马鬃摇摆,铁蹄哒哒,马上之人,皆戎装,长枪在手,凶猛豪武!

  两岸的人马,在桥中间对撞了,相互交错了,却皆虚化一片,使得陈叫山疑心:究竟自己是空气,还是他们是空气,两相皆不见,幽幽空空一片?

  抬头朝天上看,太阳,月亮,星星,居然同时出现,相互追逐着,一追一逐间,日明月灭,星辰闪烁,流云翻覆,似百年已经过……

  再低下头时,那石拱桥上已经千疮百孔,斑斑驳驳,鸟屎星星点点,黑、白、黄、白、灰的颜色,附着在大团牡丹、流水、云彩纹上,深深浅浅的镌痕,似不再现,沧桑得让人无言……

  一株株野草,倏倏倏地冒生出来,生在那些石狮的头顶,转瞬间,野草由青至枯,幻为苔藓,鹅黄的,淡绿的,终至暗黑一片一片了……

  无数白色的巨型蚂蚁,齐刷刷在桥上游走,吞噬着桥柱、桥面、桥桩、桥墩、桥拱,看似坚不可摧的拱桥,在白蚁的吞噬间,分崩离析,石烟腾起……

  大桥有坍塌断裂的危险!

  陈叫山惊得大喊一声,“不”

  起身出舱蓬外,陈叫山平复着梦境中的惊悸心绪,望向江面,天尚未全亮,江上微微曦光,洁莹若一块蓝玉,水流的声音,在晨鸟轻鸣伴和里,像琵琶任风掠的音韵……

  陈叫山俯身船边,掬起一捧江水,将脸埋进去,拍打着额头,打湿了头发,长长地吁出几口气,调整了呼吸,仿佛才逐渐从那幻幻玄玄的梦境中,脱解出来……

  男儿坡岩壁下,那悬挂如梯的断桥犹在,下摆浸在江水中,随浪晃个不停,似向陈叫山提示着那,终究是梦……

  侯今春从后船上跳了过来,头发乱糟糟,张着哈欠,伸一个懒腰,胳膊“嘎嘣嘣”响,“帮主,咱啥时候开船?”

  “先不急……你领一伙兄弟,到南边各处转悠转悠,看看肖队长的队伍,到底走了没有……”陈叫山用袖子擦着脸,说,“如果他们玩回马枪,就设法咬住,及时回来报告!”

  侯今春领着一众兄弟出发了,陈叫山也领着一众兄弟,向老邵家走去……

  昨夜,邵秋云吵叫着要去找陈叫山,质问有关修桥之事,一番闹腾,邵秋云与爹爹相拥而泣,终于没出门……

  一夜里,邵秋云辗转不眠……

  陈叫山见到邵秋云时,邵秋云正坐在榄坎前,手里捏着藤筐,以小刀修削着初始编好的藤筐的毛茬子,那一对大眼睛,红红肿肿,桃子样……

  “陈帮主……”邵秋云抬头瞥了一眼陈叫山,并扫视了陈叫山身后跟随而来的一大伙船帮兄弟,似有许多话可以说,但终究说了最简单的一种“来了?”

  “秋云妹子,脚还疼不?”走到邵秋云身前,眼光停留在邵秋云的脚上,邵秋云用藤筐将脚一遮,“没事儿的……”

  陈叫山抿抿嘴,似乎再多话,此际也说不出的,更多的尴尬,似乎横在了二人之间……

  面瓜将陈叫山喊到大草垛背后,一阵低语……陈叫山听罢,望着榄坎上的邵秋云,凝然着,心中柔软的部分,仿佛被一双手,一下下地触抚着,温柔,而又酸涩……

  老邵扛着锄头回来了,身后的背篓里装着些茄子、豆角、土豆,见到陈叫山了,便招呼着,“陈帮主,你在老林子打死的那大马熊,我在沟里寻到了,待会儿让几个后生给送过来,今儿咱吃熊肉……”

  陈叫山将老邵喊到一旁,悄声问,“邵伯,地窖里的人咋样,你们看过没有?”

  “咋敢看呀?”老邵四下环顾,低声说,“我怕那些当兵的没走远,不敢开地窖……”

  陈叫山便又问面瓜他们,问地窖里有无动静,兄弟们皆说没有。

  陈叫山不禁忧虑起来了:这么长时间了,地窖那么封闭,里面的人该不会窒息而死了吧?

  “不行,得赶紧把草垛子挪了,下地窖看看去,万一……”陈叫山刚要和兄弟们去挪大草垛,门外却传来一阵脚步声,许多修桥的工匠过来了,几个后生抬着那大马熊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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