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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 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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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 无间

  

  有许多令人在意的地方,不过,先暂时放一旁吧。现在必须先将撤退的人照顾好。

  直升机将高度降下,螺旋浆刮起巨大的风浪,扫得头顶上方的树枝东摇西摆,地面的草皮也被压出一个圆形,到处都有草叶和尘土飞扬。我不得不用手臂挡在面前,免得吃得一嘴的土灰。这里没地方给它降落,不过距离已经够低了。

  我将士兵的头罩拽下来收进怀中,举起左手,从臂甲机括中射出的勾锁准确抓住直升机的舱门边缘,小型的电动机开始转动,将我缓缓扯了上去。

  直升机就这么吊着我朝目标方向飞去。当我翻进机舱里时,可唐飞了一声口哨。

  “太厉害了,乌鸦。”他说:“不过我有一个问题,你是不是狙击手?”

  “当然不是。”我矢口否认,因为我只是利用才能吃饭的神枪手而已。

  前往坐标地点的途中没再现敌人的踪影,我跟可唐和八景两人提起自己在敌人身上现的异状,可是谁都无法解释这些士兵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究竟是末日真理的敌人,还是朋友?玛尔琼斯家的大本营正在被末日真理的番犬部队封锁,这些士兵的做为看上去就像是帮了对方一把。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些强壮得并非寻常的士兵一定和番犬部队有关系。他们的体质和行动模式实在太相似了。

  “说不定玛尔琼斯家是末日真理的一部分呢。”可唐开玩笑地说,“只是今天是他们的独立日。”

  可唐说法并非没有市场。

  至今为止,末日真理的内部构成尚未明朗,谁也不清楚它的核心到底是些什么人,有多少成员,总部在什么地方。他们的大部分行动是依托山羊工会和番犬部队进行,不过大家都认为,以末日真理的名头进行恐怖活动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犯罪组织多少和他们有藕断丝连的关系。

  “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得看你们了,乌鸦。”可唐说:“我有预感,这一次我们撞中了大鱼。”

  “最早的先知——这本来就是条危险的大鳄。”八景说。

  我没有再戴上头盔,直升机的高度保持在百米以下,在这个距离,我的“圆”能够提供很好的信息反馈。当直升机开始减盘旋的时候,我已经感知到山坳中的伤员了,而且不是之前探测到的三人,而是五人,其中有两具已经变成尸体,剩下的三人似乎也只剩下一口气。

  这个位置同样没有地方可以停靠直升机,因此我再度从机舱中跳下去,踩着树枝进行缓冲。这种行为在他人看来太过大胆,不过我相信自己的身体里流淌着冒险的基因,现在做的事情,并不比小时候一个劲地在墙头和大树上攀爬冲刺来得危险。

  比起过去,现在我的身体无论在平衡性还是柔韧性上,都已经强大许多。

  树梢出哗啦啦的声音,我轻松地借助树枝的弹性来回跳动,不稍片刻就找到了藏在灌木丛后方的伤员。

  的确是我们的人,虽然叫不出他们的名字,但我依稀记得他们的长相。我落地的动静让其中一人显得十分紧张,这人是唯一还有活动能力的家伙,他吃力地抓住手枪,准备有个万一立刻给我一子弹。

  “我是乌鸦。”我隔着灌木,提前打声招呼。

  在“圆”的感知中,他的身体猛然松懈下来,手臂也失去了力量,手枪掉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你们……总,总算来了……”他用微如蚊蚁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回答,显得十分虚弱,我不敢再延误,立刻施展掠进入灌木丛后方。

  灌木丛后方是个凹地,但不是自然形成的,交战的痕迹将这块地削掉了一层,焦黑的土地上遍布孔洞,泥土吸收血液后变成一种块状的紫红色。在男人身旁不远处躺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身上遍布激战后的创伤,女人腹部被匕贯穿,男人只剩下一只胳膊,若非偶尔能够感觉到微弱的呼吸,完全可以将两人当作死人。

  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则是两个真正的死人。一具尸体就像被硫酸泼过一样,从穿着来看显然是番犬部队的士兵。另一具则被打成了筛子,除了没有头罩,身上的制服和之前碰到的士兵没什么两样。

  看来在我们抵达之前,这里已经生了一场涉及三方的战斗,其中到底生了什么事情,除了在场者谁也不清楚。

  现在可没余裕去推测当时的境况,看上去还有口气的男人还能支持一段时间,我便快步走到濒临死亡的一男一女身前,看看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他们已经失去知觉,我将手放在他们的鼻前,一边从战术包中取出急救物品,可就在这个时候,男人的生机已经断绝了。

  一种黯然的情绪从心头升起。我不敢立刻拔掉女人腹部的匕,只能先将伤药敷在匕的周边,然后给她打了一支镇痛剂。可是她的伤势十分严重,而且拖延治疗的时间太长了,失血过多,再怎么急救也是死路一条。

  “不,不要费……费心了,那……那个女人……是间谍。”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

  他说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而且正在做一件更令人吃惊的事情。虽然背着他,眼睛看不到他的动作,可是预防敌人偷袭,我的“圆”一直开着,当我正要压抑疑惑转过身去,男人却突然回光返照般,突然抓住掉在身边的手枪,对准我扣动板机。

  掠

  我本能进入高状态,恰恰能看到子弹飞出枪口的情形。在子弹射中和我一条直线后的树干前,我已经来到男人的身后,用“妙法莲华”指住了他的脑袋。

  变故生得太过出人意料,可是有一点十分明确,这个男人想杀了我。在这种时候攻击自己的同伴,显然不是友人的做法。回想起他之前说的“间谍”二字,我便再也不相信他了。

  “你是什么人?”我生气地说:“不要狡辩。”

  一击失败,男人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气力,手枪再次掉在地上,身体也歪歪斜斜地靠在地上,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我?我……我是……安全局特务机关……”没等他说完,我立刻一脚踩住了他的嘴巴。

  “不要糊弄我。”

  虽然我不知道安全局里是否有特务机关这个构成,但是安全局的规则很明确,纪律也十分严明。身为正式被任命的本分部副队长,这个男人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攻击我。

  “哈,哈哈,咳咳咳……”他的嘴里溢出一口鲜血,将手伸进上衣口袋,“我,我有证据,我……我会给你……”

  虽然他露出一副死硬的样子,但我已经不再相信他了。他的行为和话术都让我生出恶感,这个人极会掩饰自己。我直接扣下板机,将他的脑袋如西瓜一样打爆了。如果他有证据,我自己会搜出来,结果让我不禁感到庆幸,因为我从他的上衣口袋中掏出一个小型装置。

  那是一颗安全局常备的自杀性炸弹,一旦引爆,密密麻麻的钢珠就会填满五米方圆内,三百六十度的空间。如果我没有掠,铁定会被撕得粉碎。

  这个家伙死到临头了还想阴我一把。我越想越觉得愤怒,可是有一个冷静的声音在脑海中告诉自己,他说的“间谍”二字并非空穴来风。

  这个小小的山坳中曾经生的事情比我想象中复杂得多,可是唯一能够解答的当事人只剩下那位奄奄一息的女人。无论如何,都必须想办法将她救活才行。

  虽然刚被自己杀死的男人口口声声说女人是间谍,可我不觉得他说了老实话。

  我对自己说,高川,仔细想想,应该还有什么办法。结果灵光一闪,还真让我想到了一个主意。我从战术包中取出一瓶紫红色的药剂,这是从末日真理的手中缴获来的三瓶“乐园”之一。

  灰石不是什么人都能服用的,它的力量强大,可也太过激烈,根据数据统计,没有进入过末日幻境的人,直接服用灰石而活下来的几率不过百分之十。但是拥有灰石成份“乐园”却拥有更高的普适性,强化人体机能的能力在某种程度来说也毫不逊色。

  最好的例子就是山羊工会再用它来yin*外围成员,已经死去的白井学长曾经被特殊的强化型“乐园”改造成危险的刺客。虽然我不确定山羊工会给普通人服用的“乐园”是否经过稀释,但是现在只有这种**药有机会挽救这个女人的性命,尽管事后很可能会产生后遗症。

  女人的伤势已经恶劣到不可能让她乘上直升机飞行千里抵达城市中的医院,我想到这里便下定决心,来到她身边,将药剂的瓶口扭开,然后捏开她的嘴巴,把紫红色的药剂一股脑灌进去。

  药效很快就开始作,女人的身体抽搐起来,腹部的伤口再次失血,我不得不将那把匕拔出来,免得在抽搐的力量下,被锐利的刀锋搅断内脏。过了大约一分钟的时间,这种抽搐开始缓和下来,大量的失血并没有带走她太多的生机,就好像她的身体里安装了一个血泵。紧接着,伤口出现收拢的迹象。

  成功了吗?我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回答我的,是女人缓缓睁开的眼睛。

  这是个明显有亚洲人血统的女性,她的脸色苍白,眼睛也因为严重的伤势失去光泽,但是她终究醒了过来。她的嘴巴张了张,几乎没有声音可以吐出来。

  “嘿,坚持住,我是乌鸦。”我伸出手掌在她眼前摇晃,很快就看到她双眼涣散的瞳孔逐渐凝聚起来。

  “乌……鸦……”她微弱而嘶哑地重复着,我从她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紧张焦急的表情,我想,她也看到了这个表情。

  “你会没事的。”我安慰她道。

  “间……间谍……”她嘴唇微微颤抖了好几下,可我只听清了这个词语。

  不过她身体的恢复比我想象中要快,片刻后,就可以微微转动头部了。我将她的上半身抬起来,让她依靠在我的胸膛上,指着刚被自己杀死的男人,问道:“到底生了什么事?这个男人想杀了我。”

  “他……是……”女人的喉咙宛如梗着一块烧红的炭,生硬地咽着口水,我立刻给她服用了一瓶葡萄糖液,她的表情再次舒缓了许多。

  “他是……间谍……”女人吃力地说,“不是……我们的……人。”

  “他刚才说你是间谍,但是我想,我能相信你,对吧?”我问道,我急切地想要弄清到底生了什么事情。

  女人缓缓地点点头。

  “无间道……”她说着,扭头看了一眼躺在其它地方的尸体,脸上浮现一种复杂的情感,“搜他的身……”

  我连忙将她放回地上,来到被我杀死的男人的尸体前,开始翻寻他的口袋,可是除了火机和证件之类零碎的物品,没有任何有用的收获,不过当我将尸体翻过来时,在他被长遮挡的后颈上现了玛尔琼斯家的标记——变形的十字架。

  现在完全可以确定了,这个家伙的确想要糊弄我,死到临头还试图挑拨我和安全局的关系。

  这时,呼吸开始变得轻松一些的女人告诉我,东西可能藏在他的左脚的小腿肚里。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推测的,可是现在并不是详加质问的时候。我取出匕,将他左脚肌肉剖开,挖出一个指甲大小,像是塑料材质的芯片。

  “他,他不是我们的人,不知道来自哪个组织……”女人说话的时候,脸色好了许多,挣扎着将上半身撑起来,又痛苦地捂住腹部。

  “是玛尔琼斯家的人。”我回答的时候,从女人脸上看到了惊讶的表情,看来她知道的事情也十分有限。

  “这是什么玩意?”我问。

  “大概,是资料盘……他盗取了……安全局的研究成果。”女人皱了皱眉头。

  “你呢?又是什么人?”我盯着她的眼睛。

  “安全局……特务机关……”我的压迫没有生效,女人的表情十分平静,“我怀疑他是间谍,调查了好一段时间了,只是一直没有抓住他的马脚。”

  “没有证件?”我问。

  “没有证件。”她说。

  “你得知道,这可没有什么说服力。”

  “你可以把我押送回网络球。”女人展颜露出一个苍白的有恃无恐的笑容,“你救了我。”

  正如她所说的,我将她救活过来,不是为了再次取她的性命。无论我是否相信她的话都没关系,只要把她带回网络球,自然有人能够翘开她的嘴巴。不过,我还是想听听她怎么说。

  “这里到底生了什么事情?”

  “很常见的事情……间谍战。”她轻描淡写地回答道:“这是一个意外,没想到这个……小队中,竟然混入了那么多的间谍。”她扫了一眼分别身穿番犬部队制服和类似士兵制服的两具尸体,说:“那个番犬部队的家伙是我们的人。”

  随后,她扼要地说明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当镇上的信号中断,并出现辐射和病毒反应后,死在我手中的名叫“戴肯”的男人提出要进一步进行检测。这个时候,除了这个女人之外,所有人都没有对他产生警惕。因为这个男人向来以“循规蹈矩”著称,这一次的决定也符合行动安全章程。

  当他们来到公路上不久,就遭到末日真理的袭击,为了分散敌人的注意力,他们分成两批人,戴肯、女人和另外一个同伴深入山林,而剩下三人尝试沿着公路线迂回前进。所有人都认为,自己肯定突破不了这个防线,无法抵达城市,也无法返回小镇,可是留在镇子里的人很快就会察觉不对劲,只要成功拖延时间,就能得到支援。

  戴肯一行人成功摆脱了番犬部队的追兵,现在想来,应该是安全局安置在番犬部队中的那位卧底干扰了追捕计划。但是灾难并未就此结束,他们遭到了疑似番犬部队的士兵的攻击,就是此时躺在不远处的那个制服和番犬部队相似的家伙。

  “他很可能是玛尔琼斯家的士兵,我怀疑玛尔琼斯家和末日真理有关系。”我说。

  “那么事情就很清晰了,他是来回收这东西的。”女人盯着我手中的芯片说。

  “里面是什么?”我用力按了一下芯片,十分坚固。

  “我不知道,不过那个男人有点得意忘形,承认了自己是间谍。”

  “你说,你一直在怀疑他?”

  “没错,这是我的工作,只是一直没有捉到他的把柄。”女人毫不忌讳地说。

  当时的情况很复杂,安全局于番犬部队中的卧底和前来回收资料的玛尔琼斯家士兵展开死战,而“戴肯”趁机也对女人和另一个同事动了偷袭,结果大家两败俱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