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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谁料飞祸在肘腋〔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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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回 谁料飞祸在肘腋〔4〕

  “陆翁,”杨掞对匆匆赶进来的陆循之说道:“这次我们真的有麻烦了。”

  陆循之拿起笔来在一张便签上匆匆写了几笔,转身拿给了身旁的陈光:“马上做好蜡丸,派精细人前往沙头市,招总管回来守城。”

  陈光应了一声,吩咐道:“项宁,你走一趟。”

  一名矮小精悍的汉子应了一声,接过了便签转身出门。

  “靠总管还不算保险,”杨掞吩咐道:“这是关乎全局的事情,马上派出信使,向......”

  他顿了一顿,说道:“向襄阳赵制置使、江陵别副使以及黄州的孟都统求援。信中一定要写明,这是郑清之公的亲子建立的老营,马上要被大队蒙古兵攻击。”

  “我相信至少这三方主帅,应该有一方是不会坐视不救。”

  陈光又拱手称是。[]国士4

  “办好了这些事,那我们就再辛苦一趟吧。”杨掞说着从桌案上抄起兜鍪:“通知游奕营的弟兄们,这回有大猎物可以打了。”

  陈光却伸手按住了他的兜鍪,说道:“这一仗不比严家村,一定是一场凶险的恶战。在总管赶回山寨之前,统领必须担负起指挥全局的重任。”

  “这一趟就由我带队吧。”

  杨掞不再反驳,因为他知道陈光说的是对的,在郑云鸣赶回大寨之前,自己不能随便丢掉『性』命。

  “这一次不用跟在严家村一样。”杨掞叮嘱着:“敌人数目太多的话,热衷于奇谋就会为自己招来祸患,依照普通的埋伏手段,随机应变就可以。”

  “游奕的意思,就是不拘成法,依照当时当地的形势,灵活做出自己的判断。”杨掞拍拍陈光的肩头:“子明(陈光字子明),我相信你的才智足够称为一个很好的游奕军指挥者。”

  陈光躬身道谢,然后带上了黑『色』的铁头鍪,拿了将令离去。

  杨掞转身对陆循之说道:“陆翁,那个东西应该拿出来用了吧。”

  陆循之毫不犹豫的说道:“现在正是用那个的时候。”

  在大营正面寨墙下忙碌的兵丁和夫役们惊讶看着四台巨大的机械罩着油布被径直推向北门的两个角楼。

  北门的角楼原先只是很简单的木制方楼,但在郑云鸣的坚持下修改了设计,改成了圆形的木桩围成的填土平台。

  这个修改正是为了使用土龙军最具威力的大型防城器械。

  油布被小心的揭下,呈现在惊呼的大寨军民面前的是一架巨大的床子弓弩。

  凡大宋用以守备名城的床子弩,分为单弓、双弓两个级别,而最为天下称道的就是号称用头蛮牛才能拉开的强力巨弩,三弓床弩。

  在坚硬的木料制成的床子上,安放着三张巨大的的弓,其两张在前,一张在后,号为三弓。弓弦用黄牛背部的束筋制成,将多条碾搓成为一股,强筋硬胎,可以发『射』巨大的箭矢。[]国士4

  所谓巨大的箭矢,就是一支可以发『射』的铁标枪。箭矢全长三尺五寸,也有五寸粗细。箭尾用铁翎羽镶嵌。主箭矢两边各配有一支小箭。这就是《武经总要》中“一枪三剑”的来源。

  为了张开三弓床弩,需要在床子弩手的指挥下,使用壮汉百余人一齐拖索来转动张弓用的绞车,齐心协力,才能把弓弩张开。牛弩的称谓,可谓不虚。

  杨掞看着在一百余人的齐声吆喝声里,临时装置在寨墙上的滑轮吊慢慢的将巨大的床子吊上角楼发『射』台的场面,虽然已经在军队里当过一段时间的幕僚,他对这种武器的威力并不是十分了解。

  “说起这床子弩,那可是救过大宋国祚的神兵利器。”陆循之笑呵呵的说道:“想当年还是真宗朝的时候,辽国萧太后举铁骑二十万南下,企图灭亡我大宋。真宗皇帝御驾亲征,两军对峙与檀州。契丹强悍,我军数次身处危局之中。”

  “眼看形势不利,连皇帝都可能被辽国俘虏的关头,檀州城上的床子弩手们一眼看到六百步外有一名辽军大将帅十余骑轻骑前来城下侯望我军情势。当机立断,床子弩手们张开了三弓弩一箭『射』去,那一枪三剑直中了辽将的胸口,将他击毙在当场。”

  “后来才知道这辽将原来就是辽国南京统军使萧垯凛,正是萧太后赖以指挥侵略的先锋,此人毙命之后,辽军士气大衰,不久之后萧太后就被迫和真宗皇帝签订了檀渊盟约。就这一张弩,发一支箭,就解了大宋一场危难,真不愧为国之利器。”

  杨掞不屑的说道:“这不过是太祖皇帝阴德积的厚实,才能让他们在这么远的距离上蒙中了人。这样粗重的家伙,几乎无法精细的瞄准,放出去只能烧香拜佛保佑『射』中哪个祖上损了阴德的家伙,怎么能作为决胜的武器来依仗?”

  陆循之淡淡的说道:“若是不用来『射』人呢?”

  “那就另有一番说法了。”杨掞看见那三弓床弩轻轻的吊放在角楼平台上,床子弩手们急忙上前调试修葺,突然想起了另一桩守城的利器:“前日总管离营,四队火器队带走了三队,剩下的一队现在何处?”

  “我已经吩咐他们在城墙下建立一个营帐,随时准备上城墙增援了。”陆循之说道:“总管担心大营不稳,所以他带走的三队都是竹将军队,留在大营里的却是一支木将军队。”

  木将军顾名思义,就是用坚硬的槐花木等材料制作的木炮,外加有三道铁箍以加固炮身,这是郑云鸣和江陵制造工坊的工匠们商量改进的加强版竹将军,无论在装『药』量、『射』程还是威力上,比之竹将军都有进一步的提升。

  “倘若鞑子真的大举来攻,那这些木将军就必须留在最关键的时候用。”杨掞皱着眉头说道:“好在其余的火器总管留下了不少,也应该谨慎使用,避免不必要的浪费。”

  “不管什么东西都不能浪费。”陆循之望着西北方向连绵起伏的群山:“谁也不会知道来的到底是多恐怖的大军。”

  这个问题在三日后的黄昏有了答案。

  只剩下三百余人的游奕营带着累累伤亡逃回了大营。

  陈光的身上和左臂上都带着箭伤,右腿还中了一枪,是被兵士们搀扶着进营的。

  “前后一共埋伏了敌人十几次,每次都很激烈。”陈光咧着嘴大笑道:“这一次真的叫他们吃到了苦头。”

  杨掞却对这样的结果很不满意:“说了多少次了,敌人势大的时候就不要轻易陷入近距离缠斗,这次损失了不少弟兄都是因为你总是急躁求战!”

  陈光抬高了嗓门:“我是前线的指挥,我认为如果不狠狠的教训一下这股敌军,等他们一路安全的到达大营的时候就太晚了。”

  杨掞看了看他身后缠着纱布的受伤将士,立刻明白了陈光的判断是正确的:“不错,前方指挥者应该掌握临机决断的权力,说说你们侦查到的情况。”

  “鞑子的队伍有十几里长,全都是骑兵,应该超过上万人,都是衣甲鲜明,士气高昂。除了正兵之外,还有不少自己带着马匹和兵器随行的杂兵,应该都是想来趁火打劫的家伙吧。”

  “除此之外,队伍还携带了很多夫役,数目比寻常军队用到的要多的多。我看他们是打好了攻城的主意。”

  “还有进一步的情报没有?”杨掞追问道:“敌军主帅为谁?队伍中真鞑有多少,汉兵又有多少?”

  “我们俘虏了十几个兵士回来。”陈光说道:“详细的部分统领可以审问他们。”

  十几个被捆扎的严实的蒙古士兵被推入了半山腰临时搭建的一座巨大帐幕。当他们看见上首坐的都是宋军将级以上的大员的时候,只是头如捣蒜一般的不住哀求饶命。

  杨掞望了正中主将位置上端坐的陆循之一眼,对方点了点头,示意杨掞开始。

  杨掞扫视了一下正在座下磕头的俘虏们,选了一个看起来最瘦弱的家伙,叫游奕军兵士提上前来。

  “好好的答话,统制大人可以保你『性』命无忧。”杨掞温颜说道。

  那俘虏惊魂未定,只是用恐惧的眼神看着杨掞。

  “你是哪里人氏?姓名是什么?”

  “小人........小人是河南许昌人氏,名叫朱定七。”

  杨掞点点头,又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当的兵?又在谁的部下?”

  “小人本是在乡下好好的务农,前日里蒙古宣差老爷.......是,是鞑子的宣差下了令,叫从村子里五名壮丁抽取一名,跟随大军南征,小人正是被抽中来的,加入的是刘亨安元帅的部属管军千户张铁塔的部伍。”

  杨掞又问道:“这一次蒙古来了多少军马?主将是谁?汝当好生答话,若有欺瞒,”他唰的一声抽出了腰刀:“现在就要你人头落地。”

  那朱定七吃了一惊,战战兢兢的回答道:“小人只是一个农夫,数目字这些弄不清楚的,不过听咱的牌子头(蒙古军中十夫长的称呼)说过,这一次跟着曲出大王南下的有十万人马,要......要踏平荆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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