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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真英雄龙虎际会〔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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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回 真英雄龙虎际会〔1〕

  “第二条,云鸣毕竟是书生领军,对武弁之间的那套规矩完全不了解。若是和友军发生冲突,见识不明的地方,还需要都统从中善加斡旋。”

  “这个也是自然的事情,我回头亲自写书信给京湖的大将们,调解你们之间的矛盾。还有什么条件?”

  “还需要跟都统借一百勾当使臣来我部下听用。”

  孟珙又笑了起来:“好大的胃口,我部下一共才多少使臣?这开口就要了一百过去。”

  “都统不要推辞,这条才是最重要的。云鸣听说,将者军之胆,但是云鸣以为,队长是一军之魂。越是没上过的战场的新兵,越是突出队官队将的重要。我这一军根本没有半个有经验的士兵,这一百经验丰富的使臣都要充作队目来率领他们。别的方面一点都分不出来,云鸣还要自己想办法。所以这个要求绝不过分。”

  “说的好,你看,这不是妥妥的懂得治军的要诀嘛。我部下还有些骁勇善战的低阶武将,你看上的只管挑走,有兵无将怎么打仗?”

  “不,云鸣想变更一下传统的做法,我的部下不需要武将。”郑云鸣说出这话的居然面不改『色』,这比话本身更让孟珙觉得惊讶。

  “怎么可能?无将何以领兵?无将谁去突阵?没有将领督促,怎么安排城池攻守?官人不要开这种玩笑。”[]国士7

  “不需要武将。”郑云鸣斩钉截铁的说道:“文人为将。”

  “文人?听我说,你这样的书生带统一军为帅还可以,但整军都不需要一个武将的话......”

  “都统先听我说,你觉得如今的大宋军队,可称得上是能战之师吗?”

  孟珙沉默着摇摇头。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不能像大汉、大唐的军队一样纵横域外?甚至于,我们连守卫这半壁河山也感到困难起来?”

  “这当中的原因太多.....”孟珙显然是觉得有些受到侮辱。

  “最关键的原因,云鸣认为,从唐朝晚期以来,文盲无赖充斥军队,毫无品格而只知搏命换功名的恶徒成为了队伍的主力。而太祖建立大宋以来,事实上是有意无意的纵容这种情况在军队里蔓延。”

  “军队里文盲越多,国家就越容易用文官加以控制。这在朝廷是万无一失的选择。但是对于军队,上下目不识丁缺乏文化的代价,就是行事越来越无赖,在百姓中的风评日渐恶劣。而军队上下,也越来越看不起自己,终于成为一种恶『性』循环。”

  “论大宋三百年武功之弱,首在缺乏武德!无德就无仁爱,视百姓为随意可欺的肥羊。无德就无信义,贪生自保,失约不至。无德,没有廉耻,动不动就阵前返奔,引发一军崩溃。无德,就不会有忠诚!敌人只要随便放个消息,守将就忙着谄媚求和!”

  “所以当务之急不是扩招多少万军马,是要重树我大宋武德!”

  “你说得对,”孟珙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多少年来他心中郁结的所在,今天终于遇到了知音:“国家最大的问题,就是军队已经没有了德行。但这和文人治军又有什么关系?”

  郑云鸣诡异的笑笑:“士大夫们整天宣传要和皇上共治天下,遇到国家危难的时候,怎么能置身事外?”

  “这世上,固然多的是『奸』猾狡狯的读书人,也是也有不少死读书抱着礼义廉耻不放的书呆子。当中只要有一成人能够稍微通一下人情,懂得学习时务,必定可以被培养成合格的将领。这种人远比只知道蛮勇的武夫要有用的多。”

  “还有一桩好处,自来文武不合是本朝的痼疾,多用读书人治军,无论是从朝廷还是地方的角度都更加能接受了。”孟珙何等干练的统帅,触类旁通,很快看出了其中的奥妙。“但战场首重的是武勇,就算文人领兵好处再多,上阵不能手刃敌兵,部下兵丁怎么能心服口服的跟随?”

  “我的队伍,战法当和大宋三百年所有的部队有所不同。”郑云鸣说道:“就算个人的骁勇不那么耀眼,也不妨碍他们能够扼制住天下无双的鞑靼铁蹄。”[]国士7

  孟珙笑了起来:“别把整个国家的军人都想成没用的废物。鞑靼要是真的能被一堆读书人打败,那西域那被灭的六十个国家和金国岂不死的都太冤枉了?”

  “不过你的想法,我大致能够了解。国家积弱三百年,是需要一点新气象了。在我的立场上,国家是绝对不会吝惜这五千人马来寻找一条新的道路的。但是,”孟珙的口气突然严肃起来:“如果失败,责任全在你郑云鸣的身上,你能有这个觉悟么?”

  郑云鸣突然很想退缩,但是局面到了这个地步,好像背后有无数双手推着他,向着一去不回的绝路上滑去。

  郑云鸣起身肃立,拱手道:“为了皇上和百姓,粉身碎骨,此身亦何足惜!”

  “这正是我大宋男儿的态度。”孟珙郑重的点了点头,突然换了一种轻松的口吻:“武将你不要就罢了,我这里有两个人你却不能不收。”

  郑云鸣问道:“是两位什么样的人才?都统请邀请来与云鸣一叙。”

  “不成,这是两个怪人,只有劳你亲自去一趟才能见到。”孟珙笑道:“就算帮我一个忙,赶紧把这两个捣『乱』分子给我收了去吧。”

  郑云鸣心头突然起了戒心,孟都统该不会把什么不学无术的官宦子弟塞到自己的队伍里吧?

  黄州郊外的翠竹林外,正是骄阳似火的时候,三百名宋军士兵全身铠甲,正在挥舞着长枪列阵『操』练。

  火热的阳光将铁甲晒的发烫,沉重的长枪机械的一次又一次向斜上方突刺,士兵的汗水一滴一滴的滴落在黄土中,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却没有一个人敢稍微松懈。只因为强迫着他们如此『操』练的那个恶魔现在正站在土岗上眼睛都不眨的死死盯着他们。

  “你们知不知道,那些号称不打一百回合就不算当兵的女真人,被鞑靼人像杀死兔子一样随便就杀掉。你们知不知道当年连小范老子都不敢轻视的西夏人,被鞑靼人半天之内就斩获了五十万首级!你们知不知道现在百万鞑靼大军已经在边境上枕戈待旦,只等秋高马肥,马上就会杀奔黄州来了!”洪亮的声音在演武场上回『荡』着,震颤着每个人的耳膜。

  “活下来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你比鞑靼人还要强!能够比鞑靼人更强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比鞑靼人更刻苦、更严格的训练!”

  “你们今天洒在练兵场的每一滴汗水都不会白费!此时一滴汗,战时一桶血!战争要淘汰的,只会是那些偷懒的蠢材,而不是精于『操』练的人!”

  “跟着我喊!杀!”

  “杀!”士兵们的齐声呼喝惊起了竹林中的鸟儿,扑扑啦啦的向外逃去。

  “这是怎么了难道我训练的都是一群娘们儿吗!我听不到!再来一遍!杀!”

  “杀!”百人的嘶吼震得灼热的空气微微颤动,士兵们踏出的有力的步伐卷起黄尘。

  练兵者嘴角微微上翘,马上用更大的声音喊道:“我说过我不要听到没吃饭的娘们的娇喘,跟着我喊!杀!”

  “杀!杀!杀!”将士的怒吼声透过郑云鸣的耳膜直传入魂灵的深处,见鬼,这一声吼叫就算天外九霄宫里的仙人也都听得到了吧。

  一同而来的都统司胡副将却满脸不耐烦的喝道:“王登!又趁着我不在的时候拿着我的兵『操』练着玩!你敢再胡闹一次,老子让你看看这匣中的宝剑锋利不锋利!”

  “他就是王登?”郑云鸣略为有些惊讶,在孟珙的描述中,那应该是一个精通治军的老成持重的汉子。

  胡副将哼了一声:“天下间哪儿还找得出第二个武疯子王登来。”

  为了亲自去邀请孟珙竭力推荐的两个怪人加入新军,郑云鸣特地写了一封信向转运使司推后了归期。乘船调头而下直奔黄州。

  都统司已经接到了孟珙的知会,郑云鸣一到码头立刻差了人领众人直奔练兵场而来。

  “侍卫马军司新晋的参谋王登是吗?”郑云鸣拱手为礼:“我是湖北转运司参事郑云鸣。”

  王登的眼睛亮了起来:“就是那个在襄阳当街点放粮饷的郑云鸣?久仰大名了,只是......只是未曾想到.......”

  “未曾想到是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么?”郑云鸣笑道:“我原先也以为会见到身长丈二、腰阔三停的大汉。”

  王登大笑起来,他将手中的佩剑还挂腰间,说道:“这里阳光太毒辣,咱们换个清凉处说话。”

  二人来到翠竹林寻了两块石头坐了。郑云鸣抢先说道:“听孟都统说先生是个直『性』子人,云鸣也不用客套,这一趟专程来黄州为了邀请先生加入我新招募的军队。”说着便将事情的缘起简略的叙述了一遍。

  王登低头想了一下,旋即抬头问道:“我能带兵么?”

  郑云鸣看着他跃跃欲试的样子,笑着说道:“如果先生真的如孟都统所说的那般统兵有方,这一军都交给你带又有何妨?”

  王登瞪大了眼睛:“一军都给我来『操』练,官人不会不放心?”

  郑云鸣摇了摇头:“先生听好了,军队不是一人之私产,甚至于,也不仅仅是皇上的财产。军队当为保家卫国而生,倘能击退鞑靼人,保这江南半壁安枕,谁来带兵都是一样。”

  “话说的好听没有用。”王登说道:“练兵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需要长时间艰苦卓绝的努力,当中若有任何和官人冲突之处惹出事端,那时候又当如何?”

  郑云鸣沉思片刻,用果断的口气说道:“那么这样,我许先生三次抗命不尊的机会,无论当时先生看起来是怎样没有道理,你都可以抗驳我三次命令,不用任何理由,我也不可以对先生有半点责罚。”

  “你要想清楚了。”王登加重了语气:“军中重言诺,办不到的事情官人切莫答应。”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郑云鸣略带愠怒的说:“先生以郑云鸣是言而无信之人么?”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王登说道:“这只是为了能够练出一支真正能打仗的队伍。那么咱们启程吧,兵法最贵神速,招募和『操』练越早越好。”

  郑云鸣站起身来:“不要着急,除了先生之外,孟都统还向云鸣推荐了一个人。”

  王登一听这句话,不免大惊失『色』:“什么?大帅除了我,连杨掞这不靠谱的家伙也推给官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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