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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童娇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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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五章 童娇秀

  白月生在床底下,听着那位大小姐和韩娘娘聊天。从韩娘娘的嘴里,白月生知道了这位大小姐的名字,“童娇秀”。又听韩娘娘说“在你童家”,这么说,这里不是皇宫,而是在一座官员的宅子里?
  姓“童”的官员?
  从韩娘娘口中,白月生又听到了“令尊童枢密”这五个字。
  童枢密?
  枢密使?
  童贯?
  徽宗朝两大宦官:童贯,杨戬。
  杨戬是二品文职太尉,御史中丞,监察百官。
  童贯是“枢密院”的最高长官,一品大员“枢密使”,掌握着天下军权,所谓的“将军”和“元帅”,在童贯童枢密面前,那也得弯着腰说话。
  白月生哪能想到,现在跟自己隔着一块床板、躺在床上的那位名叫“童娇秀”的大小姐,居然是大太监童贯的女儿!
  “老子的命怎么这么苦呢?”白月生暗自叹息,“刚从大太监杨戬手里逃生出来,就又落入了更大的太监童贯的家中?还被那位没见过真男人的童大小姐看光了身子,把老子当成了怪物!这要等到天亮,那位韩娘娘一走,童大小姐杀不杀老子先搁一边,她肯定得按着自己的审美观,把老子给变成个没把的‘正常男人’啊!”
  白月生暗自叹息着,却听到了韩娘娘比他还要哀怨的叹息声:“娇秀,咱二人,都是苦命的女人啊!我自打被令尊童大人送入宫中,这三年来,我日日盼着圣上前来,夜夜盼着圣上前来,但入眼所见,除了那些嫔妃们被圣上临幸后欢天喜地的笑容,我连圣上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忧郁成愁,整日里食不下咽,好不容易在三个月之前,盼到了圣上的到来。未等我高兴,圣上却见我形色消瘦,容颜枯黄,只不过看了我一眼,就又离开了,又让童大人把我给领了回来。我再次入宫,怕是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韩娘娘长出口气,带着满腔的幽怨,继续道:“相比于我,你就要幸福许多了。虽然蔡球又傻又痴,但你在嫁给他以后,他肯定只会对你一个人好。我听说,他在十岁那年,知道了童大人和蔡太师早在你们一岁的时候就给你们订了亲以后,几乎每个月都要来看你好几次。这份痴心,这份真诚,若是圣上对我也有那么好,哪怕只有万分之一,该有多好?”
  白月生听到韩娘娘的话,才彻底明白童娇秀和蔡球的关系。很显然,这是一桩政治婚姻,不然的话,哪个爹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傻子?不过,这也怪不得童贯,在蔡球还是一岁的时候,谁能看得出他将来会变成哪副模样?等到他知道蔡球是那副样子,也没法退婚了,因为这不是邻里街坊指腹为婚,看着对方的孩子长坏了以后,搬个家、不再来往就能解决问题。也怪不得童娇秀是这副古怪脾气,换了谁在十岁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未来将嫁给一个什么样的男人,谁都受不了。
  而那位韩娘娘,实在是躺着说话不腰疼,她还羡慕童娇秀一夫一妻呢?要是真让她跟童娇秀对换位置,嫁给蔡球,她指不定得神经成什么样子。
  现如今,
  躺在床下的男人,是一个可怜的男人。
  躺在床上的女人,是两个可怜的女人。
  躺在床下的男人,被脱光了衣服、绑着手脚、堵着嘴。
  躺在床上的女人,有一位想被皇帝脱光衣服,却三年来从未实现过,导致形容憔悴、吃不下饭,被皇帝送回了将她送入宫中的童贯家中,冠之名曰“回娘家调养生息”。而另外一位,脱光了一个男人的衣服,却把那个男人当成了怪物,在高墙大院中生活了十六年,连个真正的男人都没瞧见过,因为就连她位居一品的爹都是个太监。
  这么一个男人、两个女人,在一间屋子里,会发展出怎样的事情?白月生不知道,他也没心情知道那些。他只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奈何,他手脚动弹不得,所以无法离开,他身上还被童娇秀折磨得满是血窟窿,又睡不着,只能听那个韩娘娘扯一些她想象中的风花雪月。
  韩娘娘扯得累了,却见童娇秀一句话都不说,于是很自然,她又关心起了童娇秀那根本不存在的、本来是属于白月生的、却被她误解成了童娇秀的“血”的问题:“你真没事吧?”
  “没事……”因为白月生的存在,童娇秀不敢跟这位韩闺秀多说话。但是过了一会儿,当白月生听到童娇秀沉默了一段时间后,居然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白月生心中猛地一沉:这疯娘们,这是打定主意要把老子给宰了!不然的话,她哪有那个脸皮,在明知道老子就在床底的情况下,跟韩娘娘讨论起男人来?
  白月生心急火燎中,却听童娇秀道:“男人与我们女人相比,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比如说,她们在每个月的那几天,会不会像我们一样流血呢?”
  韩娘娘如果知道白月生在床下,是死都不会回答她这个问题的。只可惜,她不知道这间屋子里除了她和童娇秀,还有第三个人在听她们说话,她更是不知道童娇秀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已然宣判了白月生的死刑,于是她用她那特有的忧郁声音,回答了童娇秀的问题:“我也不知道,大概也会像我们一样流血吧!”
  听到这样的回答,白月生要不是被堵着嘴巴,一口血就喷出来了。
  这俩女人,是什么支撑着她们无聊的生活,长到了这么大的年纪?
  在得到韩娘娘毫无意义的回答后,却听童娇秀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又问道:“那男人除了胸部和我们不同以外,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呢?”
  对于这个问题,韩娘娘依然很诚实地回答了她:“我也不知道,大概没有了吧!”然后她又补充了一句:“等我再入了宫,跟圣上睡过觉以后,我就可以告诉你了。或者,如果我没有那一天,等到你跟蔡球结婚以后,你来告诉我。”
  白月生听着这两个白痴女人的对话,真想跳出来告诉她们:“我知道!”
  他就在这一问一答——就当“不知道”也算是回答吧——的无聊对话消失不久后,迎来了他的早饭。
  白月生没想到,他居然还有一碗稀粥可以吃!更让他没想到的是,童娇秀居然亲自喂他吃下了那碗稀粥。
  在他吃饭之前,韩娘娘已经离开了“童府”,去大相国寺烧香拜佛去了。
  “我改主意了!”童娇秀喂白月生吃完早饭后,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她好奇地盯着白月生大腿中间,道:“实话跟你说,在我弄清楚男人和女人的不同之前,你不但不会被我打死,而且也不会被我饿死。——说吧,你为什么比别的男人多长着一点东西?”
  到了这种地步,白月生也豁出去了:“告诉你,记住啊!我是正儿八经的男人!你以前见过的那些所谓的男人,都是太监,知道吧?”
  望着童娇秀迷茫的神色,白月生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她是不是童贯的亲生女儿,很少有人知道,但童贯是个没把的“太监”,除了这位童大小姐以外,怕是很少有人不知道。而童太监为了保持自己在女儿心中的男人形象,有意无意就会让除了太监以外的男人离自己的女儿远远的。童娇秀生长在这样一种特殊的环境中,她在男人都拥有什么部件这个问题上,搞不清楚也是可以理解的。莫说是童娇秀,即便是生活在民间的白玉莲,也是在遇到王英以后,才彻底弄明白男女之间的区别。
  白月生没想到,继听到王英和白玉莲的故事不久之后,他居然会遇到童娇秀这样一位特殊的大小姐,居然要让他来负责给她解答男女之间到底有哪些不同,虽然他赤身裸体的,已然被童娇秀看了个明明白白,但就算是这样,他也花费了很大的时间,才给这位童大小姐解释清楚什么是“太监”。在这之前,童大小姐根本就没听说过“太监”、“宦官”、“公公”之类的词语,因为这样的词汇,在童贯府中,是比春宮图都要遭到严厉禁止的存在。
  “明白了没有?”白月生口干舌燥。
  “明白了。”童娇秀点点头,继而提出了下一个问题:“那么,有这个东西的男人,和没有这个东西的男人,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