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君鹏的前世今生（七）
先是点名。狱警依照联防队交接过来的名单，一个一个的喊名字，被喊到名字的人必须从地上站起来，响亮的回答一声‘到’之后方可再蹲下去。如果没有按要求做的话，那就挨打没商量了，轻则踢你一脚，重则用警棍敲你腹部和腰部！反正不允许有半点的反抗，稍有差池都会给自己带来痛苦和折磨。高墙的内外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既然进来了，就由不得自己！
点名的过程，也是给新进来的人一个下马威的过程，几乎每一个人都会被进行一番盘问甚至是语言上的凌辱和肉体上的惩罚。
终于挨个儿对我们梳理了一遍。一名被称作副所长的人站到队伍的前面开始给大家训话：“大家听着，这座围墙的里面和外面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在外面，你也许非常自由，只要不犯法，你想干什么都行！但在这围墙之内，你就没有自由了！我们这里实行的是军事化的管理，做任何事情之前都必须请示报告，必须遵守我们这里的规矩，不然的话，我们有的是办法对付你们！”
“我们又没有犯法，凭什么把我们当犯人一样关在这里！”一名矮个子突然从地上站起来！
“我告诉你，你已经犯规矩了！”副所长并没有回答矮个子的话，嘴上笑着说：“你们大家想见识一下我们是怎样处罚违反规定的人吗？”
只见副所长一挥手，从他身后后走出来两个狱警，不由分说一左一右抬起矮个子的两条臂膀，架起来往后面的一排房子走去！
几秒种后，后院传来一阵狗叫声，紧接着就听到矮个子哭爹喊娘的声音，可能他们是在放警犬攻击矮个子！不知是被咬了还是被吓的，里面传来一声紧似一声的惨叫声，将外面这些人也吓得心惊胆颤的！
“这就是不守规矩的下场！也是我们给大家上的第一堂课！”副所长说：“我不管你在外面是不是犯了法，有没有被冤枉，既然到了我这里，你们就是犯人！我的职责就是把你们改造好，然后将你们遣送回去！大家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大家一起大声的喊起来，生怕自己的声音不够响亮，而被狱警们挑刺儿后惩罚！
当然没有人再敢站出来说话了，心里再苦再冤枉，也得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吞。
接下来是分配监室。大家被分成三个人一组，每组由两名狱警带着分别押进一间间的监室。
我和眼镜还有另外一名叫圣华的年轻人一起被分配在一零五号监室。三人提着自己的提包，在两名狱警一前一后的押送下，拐进后面一排监舍的时候，恰好看见刚刚被押进后面的矮个子，他被关在警犬圈舍的铁栅栏里面，同两条伸着猩红长舌一米多高的警犬对峙着。幸亏那些警犬经过训练，没有得到指令是不会攻击人的，否则矮个子肯定早就被撕成碎片了！可仅就这样，矮个子看样子差不多也要吓晕过去了，他脸色惨白浑身发抖，身子紧贴着栅栏，恨不得从栅栏缝隙里钻出来。
“看什么，是不是也想进去尝尝滋味？”稍一迟疑，我就被后面的狱警狠狠的踢了一脚，赶忙加快步子跟上队伍向监舍走去。
再拐一个弯，来到后面的一排房子，只见第一间监舍的门顶号码牌上标着‘一零五’三个字，这就是我们的‘新家’了！
前面带路的狱警拿钥匙打开了监舍的铁门，一股刺鼻的臭味迎面扑来！我们三人禁不住用手掩住了口鼻！狱警把站在门口迟疑着不肯进去的我们三个人往里面一推：“进去，进去！”自己却站在门口。
等我们进屋之后，身后的门就‘咣’的一声关上了，然后是铁锁锁门的声音……
“又是一零五，要动我！”眼镜抬起腿作势要踢铁门，却因为畏惧受到惩罚，并没有踢上去，只得苦笑着说。
我这才想起和眼镜在星星旅馆住的也是一零五号房间，难道真的是巧合？
大白天的锁着门，又没有窗户，仅只房顶有一个半米见方的天窗，所以监舍里面的光线显得非常的暗淡。我们刚进门时几乎就像在夜里一般，等过了分把钟眼睛逐渐适应了环境，才逐渐看清屋内的情形。
“操！这哪里是住人的地方，简直就是一个牛栏或者是猪圈！”那个叫圣华的骂道。
监舍的面积大约三十来个平方，刚进门的地方左右两边由外向内各铺着四张双层铁床，每张床上都铺着破旧的凉席，还堆着大大小小的提包，大概都是在我们之前进来的人的东西。
再往里面去，可就不堪入目了，靠墙角的地上堆着一坨坨的东西，凑近一看，我和眼镜不约而同的张嘴想吐！原来那竟是一堆堆的大便！
这么个环境，怎么住人？
屋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可能是干活去了还没有回来。我和眼镜商量决定收拾一下，再怎么样我们也得接受现实暂时住在这里！
那叫圣华的却不愿意动。
“要收拾你们自己收拾，我可不插这个手！”圣华说：“反正我顶多就在这里呆一晚上，明天我舅舅就从广州过来接我了！这鬼地方，我是一分钟都呆不下去！”
“别吹了，要有人接你，你还用被带到这里来！”眼镜不服气的说：“兄弟，接受现实吧，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自欺欺人！”
“你不信？”圣华说：“明天上午十点之前，我没离开这鬼地方就不信圣了！”
原来圣华有个舅舅在广州一家国营公司当经理，上午圣华联系他的时候，因为有急事脱不开身，便答应明天直接到看守所来接他。难怪圣华一路上都轻轻松松，丝毫没有担心和忧伤的意思。
没办法，只有我和眼镜动手了。
当其冲就是要将这堆恶臭的东西清理出去，消除屋内的臭味，让空气清新些，人呆在里面不至于被熏死！
可没有任何工具怎么清理这些东西呢？
眼镜建议用东西包住手，直接用手将这些东西收到一起，然后拿出去扔掉，可这屋子里连一张报纸都没有！
我突然发现在墙角处立着一把破扫把，扫把拿开之后，墙上竟然露出一个拳头大的洞，而且还有光亮从外面渗进来，原来这洞是通的！
这下就有办法了：我和眼镜两个人先用扫把一点点的将这些东西扫到洞口，然后用扫把柄一下一下的往洞外捅，费了一个多小时才完全清理掉。还好屋内有水龙头，将主要的东西清理完之后，就将扫把洗干净，在水泥地上洒足水，用扫把将地板整个的清洗一遍，特别是那些有尿渍，浓痰的地方，更是一丝都不放过。
收拾完地面，眼镜看着那一张张床上乱七八糟的摆设，对刘洋说：“把床也收一下吧，他们肯定天天干活，没时间整理，我们现在有空，正好给他们帮帮忙！”
“这就没必要了吧！”我有点不情愿，伸了伸懒腰说：“我们刚来就把地上打扫干净了，还要给他们收拾床铺，自己的床铺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别这样想吧！我们新来乍到的，吃点亏没什么，听说这里面的规矩也挺多的，先住进来的人我们一个都不能得罪了，否则的话，可还得吃苦头的。我想人总是有感情的，我们多做点好事，给他们些好印象总没坏处！”眼镜说。
既然如此，我也没话说了！和眼镜一起逐个床铺的进行整理，将每张床上的砂子，废纸片，棉屑什么的杂物全部清扫得干干净净，各种乱放的包也重新规整一下摆放得整整齐齐。
终于将整个监舍彻底清扫了一遍，感觉跟进来时判若两样，臭味也没有先前那么刺鼻了，我和眼镜这才停下手来！
而圣华，早就躺在一张铁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我和眼镜两个人刚坐下，就听见从门外传来一阵零碎的脚步声夹杂着少数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咣。”监舍的门应声而开，一群蓬头垢面的人蜂拥而入。
我和眼镜赶忙从床上站起来！
“他妈的，累死老子了，今天轮到谁给老子敲背了？咦……”为首的一个大个子张大了嘴停在那里，后面簇拥着他的几个人不解的望着他。
“这是谁干的？”大个子惊讶的说：“简直是邪了！”
他身后的一帮人这才发现室内变了个样子，纷纷惊讶不已：“谁干的？谁干的……”
我和眼镜大方的走过去，强装笑颜道：“回来了，是我们干的！”
“你们？”大个子问：“新来的？”
“是，刚到！”眼镜说。
“为什么翻我们的东西？”大个子旁边一个瘦猴模样的年轻人，一边讨好的用草帽给大个子扇着风，一边对我们吼道！
“我们没有动你们的东西，我们只是看着脏，就打扫了一下！”眼镜说。
“脏，你敢说我们脏！”瘦猴欺身上前就要动手：“老子揍死你！”
“行了！”大个子吼了一句：“你少说话，只管给老子扇凉快了！”
“是，老大！”瘦猴赶忙老老实实的回到大个子身后，继续用草帽给他打扇……
大个子走到门边的床上，准备坐下去。
“咦，老大……”瘦猴赶忙制止了他，跑到大个子的前面，对着床上躺着的圣华猛的踢了一脚：“他妈的，丢你老母，哪来的野种吃了豹子胆，竟敢跑到老大的床上睡觉！”
原来屋内本就光线很暗，大家进门时又只顾注意里面的情况，没想到门边的床上还躺了个人。而圣华这下可就遭了大殃，因为昨天晚上一夜没睡，一躺到床上就睡死过去了，屋里进来了人他根本是浑然不知，此刻恐怕还在做梦呢，被瘦猴猛的一踢，当下痛得一声惨叫就从床上蹦了起来！
“是谁踢的我？”也许是自恃明天就可以出去了，圣华不像我和眼镜一样对面前的这些人心存敬畏，他揉着自己被踢的脚跟，大声嚷嚷着要抓出凶手来兴师问罪。
“哟嗬，小子，嘴巴还犟得很！老子还没开始揍呢，你倒想先发飚了！”瘦猴又跳了起来：“今天不让你少条胳膊腿儿，大哥这一仓之主的脸可就没地儿搁了！”当下一抬脚，对准圣华的脑袋又是一记猛踢。
这瘦猴看样子人不咋的，可还真有两下子，就看他这一抬腿再横踢过去，动作之快，力道之猛足以证明他的确不是吃素的。那圣华哪里经历过这阵势，当下猝不及防嘴巴被踢了个正着，从口里吐出两颗带血的白牙后，‘哇’的一声哭出来，可挨打了嘴上还不服软：“我操你老母！”
“你还嘴硬，看老子收拾你！”瘦猴又要上前，却被大个子制止住了。
“马上就吃饭了，吃过晚饭再说！”大个子对瘦猴说。
“是是！”瘦猴马上像换了个人似的对大个子和颜悦色起来，卑躬屈膝的跟着他，帮助他躺到床上，将他脚上的皮鞋脱下来，然后站在旁边打扇。
“看什么看，赶快打水过来给老大洗脸！”瘦猴对旁边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子吼起来，然后将脸转向其他的人：“大家做好准备，吃过了饭，仓主要开迎新大会！”
老头子闻言赶忙从床底下找出一只塑料洗脸盆，去墙角水龙头下接了半盆水，端到大个子的床前。
“慢吞吞的，找死啊！”瘦猴在老头子的胸前推了一下！然后开始侍候大个子洗脸！
其他的人见老头子接完了水，而大个子和瘦猴又没有发出新的指令，才一窝蜂的冲到水龙头旁，用手捧起一捧水，随便在脸上抹了一把，当是洗了把脸。
……
监舍外面响起了一阵口哨声，屋内的人开始兴奋起来。随即监舍的门也开了，一名狱警站在门口：“开饭了！排队出去吃饭！”
大家闻言都使劲吞了一口唾沫，身子却没有动，只拿眼睛默默看着躺在床上的大个子。
“老大，吃晚饭了！”瘦猴附在大个子耳边轻声说。
“吃饭，今天都快累死了，不想吃！问问晚上什么菜，有肉没有？”大个子动都不动一下。
“警官，晚上有什么好菜？”瘦猴赶忙跑去问站在门口的狱警。
“红烧萝卜炖肉，你们吃不吃？”狱警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吃吃吃，马上就去吃！”瘦猴赶快回到大个子床前：“老大，有肉呢，吃饭去吧！”
“行，吃饭！”大个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瘦猴赶快拿鞋给他穿上！然后侍候他站起来向监舍外面走去。
其他的人这才欢天喜地的跟在后面一窝蜂的走出去。
我和眼镜也拉了一把圣华准备跟在大家后面一起走。
圣华自被瘦猴打掉两颗门牙后，就一直待在角落里不出声，现在连吃饭也不想去了。
“我饿一晚上算了，明天早上出去了再吃！”圣华说：“这个鸟地方，也没有人吃的东西！”
看圣华这个样子，恐怕也没办法吃饭！但我和眼镜可不能陪着他挨饿，便紧跟着走在最后面的老头子一起出了监舍。而圣华既然不愿意吃饭，就被狱警反锁在了监舍里面。
在去饭堂的路上，走在前面的老头子偷偷对我说了一句：“你们今天晚上小心点，他们要整你们！特别是刚刚挨打的那个，一定要小心，别反抗，越反抗越受罪……”
听完老头子的话，我和眼镜面面相觑，想跟上去问个究竟，被老头子使眼色制止住了，原来一名狱警正盯着我们看！
饭堂建在一座单独的平房里，里面已经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两百来个正在吃饭的‘犯人’。饭堂的四周还有十几个手拿警棍的狱警监视着。
靠西边的一角是领饭的地方，‘犯人’们排着两条长龙从打菜的窗口里面领出一份菜来，然后再到打饭的窗口领出一份饭，按规定一个监舍的人坐在一张长条桌上。
每人一份萝卜烧肉外加两勺米饭。从份量上来说，我和眼镜肯定是吃不饱！至于菜色吗，说得好听是萝卜烧肉，实际上是肉烧萝卜，白花花的萝卜切得足有半寸厚，零星的夹杂着一两块薄得透明的肥肉在里面，看样子不是炒的，纯粹是将肉和萝卜一起煮出来的。
好不容易轮到我们打完菜和饭，我和眼镜跟着老头子一起找到一零五监舍的饭桌，先来的人已经坐在位子上等了。我看大个子旁边的位子有空，咬了咬牙就小心翼翼的坐了过去。坐下去的时候，我不经意间瞟了一眼，大个子的碗里竟然满是白花花的肥肉！
瘦猴坐在大个子的另一边，一直拿眼睛盯着我们三个。
“哎呀，胡老儿，你的肉可真多啊！”老头子刚坐下来，瘦猴就开始说话了。
老头子听了瘦猴的话，赶忙用筷子将自己碗里仅有的三块肉扒拉出来，夹到大个子的碗里，恭敬的说：“仓主，你吃肉，我老了，肚子不好，吃不惯这东西！”
“嗯。”大个子鼻子里哼了一声，头也不抬，继续吃他的饭。
老头子给大个子夹完肉，这才坐下来，还顺便给我和眼镜两个递了个眼色。
我一扭头，发现瘦猴和同桌的其他人还一直盯着我们两个呢，便立马会意了老头子的意思，赶忙将自己碗里的肉全扒拉了出来，恭恭敬敬的夹到大个子的碗里。眼镜也按我地方式做了，瘦猴这才满意的说了句：“算你们还识相！”
“吃饭吧！”大个子嘴里嚼着肥肉，含糊不清的下令道。早就迫不及待的‘犯人’们这才开始一起动手，我的身边响起一片嘈杂的咀嚼食物的声音。
我和眼镜两个早餐吃了两个馒头，中午什么都没有吃，一直撑到现在，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当下也不管饭菜的好坏，一个劲儿的狼吞虎咽起来，不一会儿就将自己的那份吃了个精光。便同其他已经吃完饭的‘犯人’一起坐在座位上等候大个子发号施令！
那边大个子也吃完了，正自顾自的打着饱嗝呢！
瘦猴马上停下吃饭，开始上窜下跳起来，又是帮忙抹胸、又是帮忙捶背的，好不容易将大个子的饱嗝止住了，才再次回过头去吃自己的饭。
“吃掉它！”大个子将自己碗里尚未吃完的几块肉一股脑的倒在瘦猴的碗里。
“谢谢老大，谢谢老大！”瘦猴又是鞠躬又是作揖，样子就像一条被主人赏了块骨头的哈巴狗。
等到全桌人饭都吃得差不多了，大个子在瘦猴的搀扶下，准备起身带领大家离开。这时一名狱警站在饭堂前面用扩音器宣布道：“今天晚饭后放风半个小时，七点钟准时回仓！”
“喔，喔！”饭堂里响起一阵欢呼声，大家一窝峰的涌到饭堂外面的院子里进行自由活动。
放风，我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以前在小说和电影电视上都见过这种情节。放风的时间是犯人们在监狱里面最放松，最少受约束的时间，也是所有犯人一天中最渴望度过的时段。
趁放风的机会，我和眼镜赶忙同姓胡的老头子打听情况。
原来，在这里每一个监舍都被‘犯人’们称为一个仓，而每一个仓里面都有一个领头的，称为仓主。胡老头提醒我们，仓里面有规矩，每次进了新‘犯人’，都会给新‘犯人’来个下马威的，一是杀掉他的锐气，把他训得服服帖帖，二来也是最重要的，那就是将新‘犯人’身上值钱的东西搜刮一空，全部由仓主霸为己有，不然的话，仓主的收入从何而来？
胡老头说：“按仓里面的规矩，任何新‘犯人’过第一关多多少少都是要受一点罪的，受罪的轻重与否，主要取决于是否听话，是否反抗，越不听话越反抗受的罪就越多！你们两个下午将仓内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仓主看样子很满意，如果到时好好配合的话，应该不会让你们遭太大的罪，记住我老头子的话：不管你们有多大的冤屈，既然人都到这里面来了，就不要想那么多！一切都可抛弃，唯有身体一定要保重好，别被揍得一身的伤，那样可就亏大了！所以呀，奉劝你们两个：宁可弃财，千万不可遭罪！只要你们听我的，不要逞强好胜，就没什么大事！唉，跟你们同来的那位小兄弟今晚无论如何都得遭罪啰！”
听完胡老头的话，我和眼镜吓得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不知今天晚上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
半个小时的放风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狱警吹起了集合哨，各仓‘犯人’在仓主的带领下，恋恋不舍的列队返回各自的监舍。
一零五号仓连同我们三个新来的在内，总共是十五人，而一共只有十二个铺位。也就是说，我们三个新来的是没有床铺睡觉的。狱警交待说等到有人离开腾出铺位后，再给我们分配，暂时就只有先挤一挤或是在地上将就一下。
瘦猴毕恭毕敬的送走狱警，待锁门声响过之后，立马跑到大个子的身边，轻声问：“老大，我们现在开始吧！”
大个子点了点头，表示默许。
“大家开始集合，仓主今晚要开迎新大会，欢迎这三位新来的兄弟！”瘦猴开始指挥大家。
众人都没有说话，但都很自觉的在室内空地上围坐了一圈，见我们三个站着没动，胡老头偷偷拉了拉我的裤脚，示意我们也坐下来。
瘦猴见大家已经坐好，便走到人群中央说：“现在我宣布，迎新大会开始！首先请仓主训话！”
大个子懒洋洋的摆了摆手：“不说了，直接讲规矩吧！”
“好，你们三个听着，能从天涯海角汇聚到咱们这个仓，是我们大家的缘分！也是你们三个的福分，下面我给你们讲讲咱仓主定下的仓规：第一，所有的仓员只要进入这个仓，就要唯仓主之命是从，仓主的话，就是咱爹妈的话，仓主叫我们干啥，我们就要干啥；仓主说啥不能干，我们就不干！第二，仓员之间对内要团结，对外要一致，要维护集体的荣誉；第三，违反上面所讲几点的，仓主有权对仓员进行任何形式的处罚。你们三个听明白了没有？”瘦猴说完，就用眼睛盯着我们看。
“听明白了！”我和眼镜本不想说话的，但看到胡老头儿正在对他们使眼色，便违心的大声回答道。
圣华却坐在那里不说话。
“你呢！”瘦猴跳到他的跟前：“记住了没有？”
“什么狗屁仓规？我记不住！”圣华刚吃了亏，不但不吸取教训，还一味的顶嘴。
“呵呵，看来你是真的活腻歪了，现在记不住没关系，等一下老子让你记住一辈子！”瘦猴说完，就拿眼瞧着大个子，想从他那里得到动手的指令！
大个子依旧不表态，像个没事人一样，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抽他的烟。
瘦猴揣摩不出大个子的意思，一下子没了主意，缓了半天神才重新开始：“下面按规矩是要你们三个给仓主和兄弟们送见面礼了，有什么东西别藏着，拿出来孝敬给仓主吧！”
我们三个都不言语，哪有什么好东西呀，唯一拿得出手的就只有哦身上仅剩的几十块钱现金了，那怎能随便就给他呢？我想先等等看再说。
全仓的人都面无表情的盯着我们三个，尤其是胡老头，还一个劲的给我使眼色。想想他放风时和自己说的话，我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将身上仅有的钱掏出来——先保住身体不受罪为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