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文刀旧事（十一）
方公子装作十分抱歉的说：“这位兄弟，很不好意思。你家媳妇已经不是完完整整的了。”
文刀吼道：“你说什么？！”
“昨天本公子跟几位朋友已经享用过了。她的滋味啊，呵呵，真是好呢。想本公子阅女无数，但是都没见过这样有料的女子啊。更是第一次享受到孕妇啊。哈哈，你知道么，孕妇睡起来别有一番风味呢！”方公子说完，便跟城墙上站得其他富少爷对视而笑。
城墙上的人越来越多，有普通的老百姓，有方家的家丁，有看热闹的路人。方少爷挥挥手，又站上来一队官兵，他们手拿弓箭，摆好姿势，拉开弓，瞄准文刀，似乎就在等着方少爷的一声令下。
“你个龟儿子，你再跟老子说一遍！”文刀握紧了拳头。其实他一字不漏的将方少爷的话听了进去，但是他希望这是假的，希望是方少爷恶意欺骗。可怜的红玉怎么还能承受住这样的打击。文刀脑海中一想到红玉被这群禽兽折磨的样子，心里就痛不能言。
“把红玉还给我！还给我！”第一次，人生第一次文刀觉得自己这么脆弱。他一向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但如今为了让妻子回到自己身边，他的语气中已经有了哀求的成分。他恨那些人，沛城那么多人，就没有人去反抗方家的暴力么；他更恨以方少爷为首的那些纨绔子弟，就是有了他们，这个世界才那么不太平。他最恨的还是他自己，因为他答应了要保护好红玉，却让她受了这么大的伤害。
方少爷见文刀似乎有些撑不住了，气焰便更为嚣张起来。他笑道：“我可以把你媳妇还给你，只要你给本少爷跪下。少爷就给你。”
文刀愣了一下。
下跪……
他未曾考虑过给天地、祖先之外的人下跪。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似乎不跪又不行。为了红玉，便豁出去吧。他闭上双眼，两膝重重的落到地上，扬起一片沙尘。
“哈哈哈哈！好！跪的好！”方少爷哈哈哈大笑道，“现在我就把你媳妇还给你！”方少爷对旁边的人耳语了几句，那人点点头，便不见了。
文刀低着头，不再关注城楼上的一切。他摒弃了尊严，在烈日下跪着，汗水啪嗒啪嗒的滴落到土地上。他不在乎，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要红玉能够走出来，能够跟他回山岚村就好……
他在期待一种声音，开门的声音。似乎下一秒，沛城的大门便会“吱悠”一声打开，然后红玉会喊着自己的名字，然后向他的怀中扑去。
他等待着，然后漫长的时间过去了，陪伴他的只有烈日、风沙以及城楼上的指指点点和嘈杂喧哗。
时间被凝固了么？为何分分秒秒，过的这么漫长……
许久之后，终于响起了方少爷的声音：“接好你媳妇儿！”
然后什么东西从城楼上被抛了下来。
文刀颤抖着站起来，抬头望去。一切似乎被施展了法术，无比缓慢。被丢下来的，是红玉。
她在空中划着美丽的弧线，长发飞舞，四散飘逸。她没有穿衣服，雪白的肢体暴露在空气中，在烈日之下散发着光芒。微微隆起的腹部被剖开了，里面的东西都掉了出来，五脏九腑、肠胃脾肝、未成形的胎儿、鲜血……
血如同红色的腥雨洒落到文刀头上。他张开双臂，接住了坠下的红玉。
她还没死，还剩下一口气息。
文刀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泪如雨下，颗颗泪水如同珍珠，落到红玉脸颊上。他紧紧的抱着红玉，似乎想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一样。他不敢想下一刻，如果下一刻红玉不在了，那他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如果下一刻红玉不在了，那他独活在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意思……
红玉抽搐了一下，面如白纸。她的眼睛已经逐渐丧失了光华。她用尽全身最后一点气力，抬起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文刀的脸庞，然后蠕动了一下嘴唇，吐出了两个字“文刀”。
力气用尽，魂飞魄散，她的手绵软的垂下，嘴角残存了一丝笑容。
能死在最爱的人的怀中，是否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最爱的人死在自己的怀中呢……无疑是人世间最大的痛苦。
“不！红玉！”文刀嘶哑的声音划破了天空，他抱着红玉的身体如同野兽一般嚎叫着。
悲怆化成了无形的苍鹰，在沛城上空久久回旋着。
当文刀重新站起来的时候，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懂得爱、懂得珍惜的文刀了。现在他不过是一个背负着痛苦与仇恨的行尸走肉，是一只没有灵魂的野兽。
哭到没有眼泪，吼到声嘶力竭。他看上去有点疲惫。
他俯下身去，在红玉额头上烙下最后一个吻。然后拿起黑刺，满眼冷漠的看着沛城。
他的影子被斜阳拉的很长很长……
沛城，沛城……
好一座无情的城。
城里的人要么欺压善良，要么相互勾结，要么见死不救，要么凶狠残忍……这样的人，这样的城还留着做什么。
就让我文刀，替天行道，将这座城化作一座死城，用鲜血和死亡祭奠我的爱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