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魔法师之间的战斗
一百多米长的沙滩上，满是尸体，中央是几十个囚犯，以前军人为主，霍越在指挥，他们聚集在一起围成一个简单的圆阵。一些人拿着木棍石块之类的简陋武器，所有人都浑身紧张满头大汗地到处看，不知道在防备什么。
霍越看到耀扬，高抬手作了个手势，这是“无差别炮火覆盖”的意思。耀扬立刻明白了霍越的意思，他们死伤遍地却不知道敌人在哪里。
最多半小时的时间，杀死上百人，而且手段如此诡异，更像是传说中的黑魔法师。
耀扬浑身的汗毛一下子全部竖了起来，仿佛回到了血流成河的远东沙场，他拔出手枪蹲下身子，尽量依靠着林木的掩护，缓缓沿着死亡沙滩的外围巡查。这是清理不明情况战场时常用的方式，在一个魔法师面前究竟有没有用，他就不知道了。
想到魔法师，耀扬忽然想到自己也算是个入门的魔法学徒了，刚才突然遇到危机，他身上久经磨练的士兵本能压倒了一切。耀扬定定神，藏身在一片靠近沙滩的草丛后，缓缓释放精神探查。
耀扬的精神力刚刚到达沙滩的边缘，就一下子坐倒在地！
一大片看不见听不见只能感觉到的黑暗能量仿佛是满月时的潮水，向他汹涌而来，那是无限的黑暗、诅咒、憎恨和恐惧！
“刚刚死亡的人留连不去的怨念么？”耀扬在心里说。几乎在他刚刚想到这个的同时，另一个清晰的、与他绝对无关的念头像一条冰冷的蛇一样钻进他的脑海：
“小子，你错了！”
耀扬猛地站起来，冲到沙滩上大喊：“出来！有种的你出来！”
就在耀扬面前不远的地方，一个干瘦的人用奇异的方式“站”了起来，他本来是平躺在尸体中间的，虽然穿着不是狱警和囚服，但他的面孔过于枯槁，以至于耀扬远远观察时，以为那是一个穿便服的狱警。
耀扬双手持枪，对准那人的头，问：“你是谁？”
瘦子对枪口视而不见，问：“很不错的精神魔法——你是M在监狱里私下收的徒弟吧。”瘦子一伸手，掌中多了一块红色金属牌，上面有一个闪闪发光的向日葵图案，瘦子傲慢地看着耀扬，大声说：“神赐圣光！”
耀扬晃了晃手里的手枪，再问：“你是谁？”
瘦子愣了：“你没有加入光明教？M这个叛逆！好大的胆子！”
就在这时，瘦子身后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谁是叛逆？”
瘦子细长的身子猛地一战，耀扬听出那是麦克尔的声音，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充沛浑厚了许多，而且低沉绵远，仿佛无所不在。耀扬修炼《魔花书》之后，感官敏锐了许多，此刻竟然无法确定他的位置。
瘦子瞬间恢复了平静，冷冷地说：“你果然还藏在这里！不敢跟我当面对决么？”
他的“么”字刚一出口，沙滩周围半月形的树林中，突然同时出现了几十个半透明的麦克尔化身，同时开口大笑：“跟我对决？你配么，J？”
“就这样而已么？我还以为你在万魔塔底面壁十年，能有多大的进步！”瘦子J显然完全不怕，伸手在身前划了个弧形，好像是说你看看这一大片尸体。
他话未出口，忽然传来一声枪响，J猛地开口，喷出一大团黑烟，一颗弹头无力地从黑烟中跌落。
那烟古怪之极，出口不散，在他面前如幽灵般飘动，飘动时又有些拖泥带水的不顺畅感，仿佛粘稠的泥浆。
“很好！出来！”J一声大喝，那团聚在他面前的黑烟真的化作一个衣衫褴褛的黑色幽灵，像一头大鸟般飘飘荡荡地扑向树林的一角。耀扬知道开枪的人一定是莱碧安，耀扬对魔法体系一无所知，判断不了那是什么魔法，更不知道它吃不吃精神冲击这一套。但他顾不得了，大喊一声“魔花绽放！”使出全身力气，用精神冲击猛轰那黑烟形态的物质。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那黑烟就此停留在半空中，绝对静止，仿佛时间被停住了一样！
与此同时，数十个半透明的灵体麦克尔已经发动，他们此起彼落地跳跃着冲向J，速度飞快，声势猛恶，仿佛几十个在硬地上蹦跳的炮弹。
J伸出两只鸡爪般干枯的手，掌心向上小幅度交叉晃动，好像在虚空中抓捕着什么，就在头几个麦克尔逼近他的时候，J双手一翻，掌心对着那几个灵体，发出大蓬的黑色火焰。几个半透明的胖子灵体一被这些黑色火焰烧及，立刻像被针刺中的气球一样，四散迸飞。其余的灵体仿佛被吓到了一样，飞快地退了回去，连颜色都白了不少。
耀扬还保持着释放魔花术的姿势，莱碧安从草丛中挣扎着爬到耀扬身边，低声说：“耀扬，闪开，让M对付他！”
耀扬咬紧牙关，艰难地动动嘴角，示意莱碧安快走。跟那黑烟一样，他全身同样被凝固了，所有的能量全部倾注在那股精神冲击中，而那股黑烟就好像一台抽水机，飞速地吸收着他的力量，耀扬觉得完全失去了对自己肉体的控制，连动动手指头都觉得困难，眼看着那股黑烟在静静地扩大。
麦克尔改变了战术，他的灵体们不再直接冲向J，而是波浪形前冲，又轮番忽然后退，让J的两次反击落了空，麦克尔好整以暇地评价：“原来是个陷阱，还抓住了我刚学了几个月魔法的小徒弟耶！恭喜你，J，你进步了。”
“傀儡烟而已，还是老教主你传给我的，只不过我改良了一下。”
“老教主么？嘿嘿。”麦克尔的一个灵体四肢不动，闪电般飘到那傀儡烟身边，转了一圈，傀儡烟猛地转头，喷出一团黑火焰，将那灵体摧毁。其他的麦克尔笑容不变，“傀儡烟修炼成人形就算是改良？你对光明魔法的悟性真不是一般的差啊。”
“我的悟性当然不如老师你这本族百年不遇的天才，我只是趁着天才呆在人类监狱里抓虱子的时候，继续刻苦练功而已。人类虱子对于魔法修行很有帮助吧？”
“没什么帮助，就是有点痒痒——不管怎么说，恭喜你了。”
“既然您看不起我的魔法，又恭喜我什么？我五百多岁不过是个光明使，就算你现在死在这里，也足可以自豪了。”
“我恭喜你不是因为那个，而是这么多年不见，你的智慧终于进步了一点。”
J淡淡地说：“过奖了，M，我其实没有进步，不过是你退化了。”
“原来是我退化了？也对，哈哈。”麦克尔们仰面看天，哈哈大笑。
J开口还想说话，忽然嘴巴大张，狂喷鲜血，干瘦的身子向上飞起一米多高，跟着就停在了空中，四肢疯狂抽搐，从喉结下方到心口处的衣服猛地爆裂，两片白森森的肋骨像大门一样张开！
鲜血好像消防车的水泵枪一样喷射，J的两只眼睛几乎要凸出眼眶，带着无比狰狞地表情，就这么死去了。
耀扬觉得自己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痛，快要支持不住了，就尝试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转眼睛去看另外两个人的战斗，他只是个魔法的入门者，虽然掌握了一点精神魔法，却完全不懂得用来战斗，看了两个魔法师的战斗，特别是麦克尔的行动，就好像一连串闪电照亮他的头脑：原来《魔花书》是这样用的！
J死去了，耀扬还在怔怔地看着定在虚空中的尸体，直到它忽然被释放，重重地跌在地上。耀扬忽然觉得如释重负，四肢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一屁股坐倒在地，问莱碧安：“你还好吧？”他的声音无比嘶哑，连喉咙的精力都被那个黑烟一样的鬼东西吸收走了。
莱碧安握住他的手：“别说话，休息一下。”
耀扬喘着气四下张望，那几十个麦克尔齐齐向他走来，走到彼此重合的时候，纷纷融为一体，直到最后只剩下一个麦克尔笑嘻嘻地站在他面前，拍拍他肩膀：“明知有你无法对付的危险，仍然不走，留在这里寻找我们，有情有义，难得难得。”
耀扬问：“他是光明教的人？”
“对，我这个光明教主其实是个光杆司令……”麦克尔满不在乎地笑，笑容却突然凝固，他猛地转身，背后血光四溅，整个后背的衣服被完全撕碎，到处都是伤口，仿佛被十几把刀子横七竖八地乱砍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