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十七场) 遗孤(一)

首页
  (第十七场) 遗孤(一)

  看见柳儿的泪秦玉楼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只是叹息着低喊了一声:“柳儿”就再也没话说了。似乎连劝说都是多余的因为根本解决不了人家的问题。
  十一和秀儿也不再追问柳儿为何不早点治病。他们也看出来了这位柳儿姑娘分明就是心病长期郁结以至如此。若她在宫外还可以跟她谈谈趁机解劝解劝可人家是宫里人他们是民间老百姓就像天上地下不可相通一样。他们等会就要出宫了以后再想见到她都难就别说劝了。
  又坐了一会儿一个小吏过来喊他们去吃饭。到这时秀儿才现肚子已经饿得瘪瘪的了午饭时间早就过了吧。十一邀请秦玉楼和柳儿他们先推辞了一下最后还是一起去了。
  到了饭厅才现关苇航已经回来了正坐在饭桌上等他们呢就是菊香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一直没见影。据听差处的人说看到他往御膳房的方向去了那小子倒是会钻但愿不要闯出什么乱子来才好。
  十一向父亲问起太后的病情关苇航顿了顿筷子说:“先吃饭我等会再跟你说。”
  其他的御医也只顾着劝菜吃饭秀儿看了看情势似乎他们都在回避这个问题太后的病有什么蹊跷吗吃完饭回到休息室十一忍不住好奇再次打探关苇航这才说:“其实太后她老人家根本没什么大病就是跟皇上闹别扭每天该吃饭的时候不吃。不当吃饭的时候又偷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肠胃顶不住就拉肚子。这下好啦真折腾了。”
  秀儿惊讶不已。她有没有听错?这是那个含辛茹苦养出了几个伟大地儿子以远见卓识闻名海内外的庄圣太后吗?
  十一显然也有同样的疑问有点不置信地说:“太后怎么跟小孩子一样闹脾气呀。”
  关苇航笑道:“老小老小一样地不管年轻时候怎么英明。老了就跟孩子一样了。”
  坐在一旁的秦玉楼话里有话地说:“岂止老小有地人不老不小还不是这样?跟别人怄气跟自己怄气弄得人不人鬼不鬼了还不知道醒悟。”
  十一和秀儿一起看向柳儿柳儿扯了扯嘴角尴尬地笑了笑。
  就连关苇航也听出了弦外之音。仔细打量了一下柳儿的脸色说:“姑娘的病确实是肝气郁结所至如果不自己开解。药石也枉然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
  关苇航都这样说了。大伙儿的脸色凝重起来。秦玉楼不甘心地问:“大人柳儿的病真地没办法了吗?”
  关苇航道:“有没有办法。关键还要看她自己。我等会给她开些疏肝解郁的药再配上几剂补药可有句话叫虚不受补她现在这样补药也不能多吃最好是食疗。还有平时一定要主意调节别我一边补她一边继续糟蹋自己那样吃再多药也没用。”见柳儿一径低着头关苇航问她:“柳儿你晚上一般睡几个时辰?”
  “呃……”柳儿竟然答不上来。
  关苇航盯着她的眼睛说:“你根本不睡对不对?看你眼睛下的黑眼圈比乌鸦还黑。”
  柳儿嗫嚅道:“也没有完全不睡我都是做女红做到实在困不过了就歪下去睡一会。”
  关苇航紧追着问:“那一天有没有睡两、三个时辰。”
  柳儿小声回答:“应该有吧都是半夜睡天亮醒。”
  关苇航用责备的口吻道:“你一个姑娘家身子本就单薄睡那么一会儿怎么够?以后一定要休息好把身体养好了女红你想做多少都行。还有每餐要尽量多吃点别说我没警告你你再不补充营养就真的来不及了你的身体已经虚到了什么地步你自己心里肯定有数。等会我先开些滋补的药给你带回去慢慢熬着喝过段时间我再去看你。柳儿起身道了一个万福:“多谢大人。”秦玉楼也说了几句感激的话。
  秀儿地眼睛却落在了窗外的一个人身上手指着说:“十一那不是菊香吗?”主子差点出事他小子可逍遥得很。
  十一正要出去找他的小跟班问罪关苇航站起来说:“我过去交代一下完了就跟你们一起回去吧今天应该没什么事了。”
  关苇航要回去正好他们父子同车那秀儿就只有一个选择了于是对秦玉楼说:“师傅让我搭个便车吧十一跟他爹回去我跟你一起回去得了。”这会儿也不早了东西还没收拾呢今日就不回家了。还好那天在关府出堂会时已经随爹娘回去过也跟他们说明了下乡地情况算是道别了。
  十一似乎有点不愿意看了秀儿好几眼。不过稍微一想也知道秀儿的提议是合理地秀儿和师傅要回戏班他和他爹要回关家两边分明不同路秀儿不可能再跟他坐同一辆车了。
  跟秦玉楼一起上了车刚关上车门秀儿就忍不住问:“师傅那个柳儿到底是什么人啊。”
  “你管好你自己地事就行了别包打听。”
  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软钉子秀儿只好暂时闭嘴摸了摸自己地鼻头无聊地啃指甲。
  又过了一会儿到底好奇心占了上风终究还是打破沉默缠着秦玉楼问:“师傅跟柳儿是亲戚吗?”
  要不是秦玉楼至少比柳儿大了二十岁秀儿就会怀疑他们是那种关系。瞧师傅今天那着急的样子柳儿对自己的身体倒不怎么上心他比柳儿上心多了。
  秦玉楼沉默良久直到马车驶出了宫门这才很严肃地开口道:“其实事到如今也不怕人知道了。咱们大宋已经灭国蒙古人早就一统江山天下大事底定说什么都不过是渔樵闲话。”
  秀儿听得一愣一愣的被突然变身贤人的师傅给整糊涂了。以前的高邻自称“孔夫子第七十三贤人”的王秀才不就是这个调调?开口天下闭口百姓忧国忧民得经常茶饭不思。
  她不过问了一下柳儿的身份嘛怎么师傅就扯到这么大的题目上来了。
  秦玉楼见她一脸疑惑眉毛都快打结了总算开恩不再对徒儿进行精神折磨了直接告诉她:“柳儿姓文是文天祥文大人的女儿。”
  “天那文大人的妻女被元人充做宫奴了?”秀儿惊问。
  原本她还以为她们早就在国破家亡之际随文大人一起去了的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想不到她们不仅活着还在当奴才侍候那些杀害她们的丈夫和父亲的仇人。
  秀儿叹息不已:“难怪柳儿会变成这个样子的”这个角色换了她演也会觉得活着本身就是一种耻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