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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场) 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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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场) 唯一

  “九夫人朱小姐的父亲在楼下说想见见朱小姐。”
  秀儿马上探头出去答应了一声:“我这就下去。”
  见九夫人也要下楼见客秀儿按住她说:“您就在这里陪着帖木儿吧我下去就行了。”
  开玩笑这两个人怎么能见?她父亲无职无衔见了左相的夫人于礼应该跪拜才对。她怎么忍心让父亲如此。虽说礼不可废可她不想那么委屈自己的父母。唯一的办法就是暂时不让他们打照面。
  如果她和帖木儿能修成正果她父母和帖木儿的父母是亲家不管职衔如何在儿女面前是平起平坐的关系;如果她和帖木儿最终不能在一起她的父母和帖木儿的父母也没必要见面了。
  好在窝阔台在她和九夫人的一再劝说下前几天恢复了上朝要是他在事情还麻烦些。相爷在此她父亲来了见也不好不见也不好。
  匆忙赶到楼下的会客室朱惟君见到一个多月未见的女儿心疼地说:“秀儿你瘦了好多帖木儿公子现在可好些了?”
  “伤早就好了现在只要他能醒过来就什么事都没了。”
  “这么久了还没醒有两个月了吧?”
  “嗯他现在这样随时都可能醒来也有可能还要很久很久朱惟君眼瞅着送茶水地仆人出去了。小小声地问女儿:“要是他一直不醒你打算一直守在这里侍候他连戏也不唱了?”
  秀儿轻轻点头:“他这个样子我没心思唱戏。小说网爹你放心他会醒的我有这个信心。我现在每天跟他说话都觉得他其实听得懂只是自己张不了
  “听说他偶尔会醒过来?”
  “我来之前好像醒过但后来跟他娘谈起。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就是病人说胡话喊两声爹娘然后又睡过去了。”准确地说没喊过爹只喊过一声娘喊过很多声她的名字。
  朱惟君向门外探了探确定走廊里没人后这才告诉秀儿:“昨晚左相府派人去我们家了。”
  秀儿紧张地问:“去干嘛?”
  “送了好多礼物。还有一笔钱。”朱惟君把礼物的种类和钱的数目在秀儿耳边嘀咕了一遍。
  秀儿关心的不是那些而是:“谁送去的??*盗诵┦裁矗俊?br/>
  “一个姓马的管家和四海楼地马掌柜好像是兄弟。说这段时间麻烦你照顾他们家公子耽误了上台唱戏。所以送些东西和钱算是弥补我们家的损失当然还有答谢之意。”
  秀儿的呼吸急促起来:“就这些了?”
  “就这些了。”朱惟君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女儿的脸色。
  秀儿气血上涌小脸涨得通红恨不得立刻随父亲跑回家去。小说网把那些钱和东西照窝阔台那张阎王脸甩过去。亏她还以为窝阔台对她不错呢。原来。人家表面上好像护着她背地里不过把她当一个临时雇来照顾病人的丫头。
  朱惟君看女儿一脸羞愤。虽然万般不忍但有些话做父亲的不得不提醒:“秀儿左相家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人家就是付我们工钱。所以是不是继续留下来你可要想清楚了。爹不是催你去唱戏只是你好容易才混了一点名气出来要是就这样放下了以后时过境迁就算你想重新出山观众也不见得买账了。”
  所谓打铁要趁热唱戏的伶人一旦过了气谁还记得你是谁。
  秀儿低下头说:“我懂的”。
  这话秦玉楼前几天来看她地时候也说过了的。秦玉楼说她现在回去还能把人气捡起来但如果连续三个月或更久不登台的话就很难说了。大都是个名伶扎堆的地方新人辈出拼尽全力还不见得能保住位子呢何况像她这样刚有点名气就不露脸了。
  道理都懂“可是帖木儿这样我真地没办法唱戏。在杭州的时候我也想撑下去的硬着头皮唱了好几场后来是十一让我退下来的他说我这种状态下唱戏只会砸了自己的招牌。”
  朱惟君叹道:“唱戏不比别地要精气神全在才行。你心里老挂着一个人上了台魂不守舍地怎么能唱好?地确只会砸招牌十一的作法是对的。”
  “所以”秀儿深吸了一口气说:“事到如今也没得选择了爹您就只当把我卖给了左相府吧。好在他家给地价钱也不低一般的丫头能买几十个了再加上我从杭州带回的钱你和娘精打细算一点够过日子了。至于我以后还能不能登台听天由命吧。本来我就不是科班中人不过中途闯入侥幸得了一点名气赚了一点钱已经很走运了。爹如果想不通就想想我没入戏班前家里那窘迫的日子那时候连清远坊的房子都差点卖了的。”
  朱惟君忙表示:“爹不是想不通这个钱不钱的多有多用少有少用爹这一辈子从没在这上面斤斤计较过。爹担心的是你呀本来你是人人追捧的红伶要名有名要利有利可是看看你现在沦落到给人当粗使丫头天天在病床前侍候人连个侍妾的名分都没有他娘好歹还是九夫人你是什么呢?你这样贴身侍候过一个男人以后再想嫁别人就难了。”说到这里犹豫了半晌还是告诉秀儿:“就连十一以前走得那么勤的现在都不大上门了。”
  秀儿眼神一黯但很快就强打起笑容说:“这样也好。他快十八岁了他爹娘想他成亲生子都快想疯了吧要不是跟着我跑上这大半年只怕新娘子早娶回家了。”
  “他娶谁呀?十一已经定亲啦?”朱惟君的语气也很失落。
  “不知道大富绸缎庄老板的三女儿还有城东的牛家小姐好像都跟他相好吧。”
  朱惟君道:“秀儿你不懂婚前就跟他相好的他绝不会八抬大轿娶回家顶过娶过正室后纳进门来当妾。”
  秀儿明白爹的言外之意爹是在告诉她像她这样没名没份地留在帖木儿身边又是贴身侍候无所不至的已经丧失了被任何人“八抬大轿娶回家”的资格。总之亏大了。
  她好笑地想爹忘了她本来是什么身份了戏子啊就算没这回事她又有资格么?
  如果不是怕吓到他了她真想告诉父亲大人:你女儿我并不稀罕这个资格。
  被男人八抬大轿娶回家真的是获得幸福的必由之路吗?去问问关家的大太太窝阔台的大夫人以及所有那些顶着正室名头守活寡的女人看她们会怎么说。
  当然这些话她会永远烂在心里不让任何人知道。虽然她只有十六岁但眼中所见的那些大户人家的女人正室也好妾室也好有谁是真正幸福的?
  本来遇到帖木儿她以为遇到了奇迹她以为自己会因此获得原本不敢仰望的幸福。可是帖木儿倒下了她的幸福梦也随之倒塌了。
  帖木儿不能给予无人能给予除了守在帖木儿身边她又能去哪里?侍妾也罢丫头也罢对她来说守住了帖木儿就是守住了那唯一的幸福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