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隐四五

首页
  隐四五

  没格族人对力量有着绝对的崇拜,而力量,不止在于玩铁弓劲弩,驯悍马猛兽。摔跤是没格族人最喜欢的一种检验力量的方式,上至五旬老叟,下至五岁娃儿,无不热衷此道
  楚博还未上场,已然跃跃欲试,“先生,等一下博儿就要上场了,博儿今日的对手有驸马的驸马的公子,还有飞虎将军的儿子,博儿不怕他们。”
  驸马?她妙目淡觑,果然在左侧的宾席中现了鸳鸯楼的翟驸马。
  “先生,博儿上场了,您看好喽!”
  换了一身劲装的楚博很湿微风的跳下场去,开始了角力大战。以他的年纪,与他对阵的纵不是同龄也相差无几,自然不可能有什么真正的大战。打娃娃们眼睛凶狠,表情郑重
  ,恁是认真。
  “下一场,南院大王小王爷对珂薇公主大公子。”
  珂薇公主大公子,即翟驸马之子。司仪这般高声亮嗓的介绍,引得诸人起了一阵低低笑浪,也使翟煌面上一黑,原本不时觎觎樊隐岳的目光当即失了兴致。
  而后,随着事情演变,翟驸马脸色愈难看。
  角力场中,一个比楚博胖上两号不止的五六岁男娃,明明身形占了优势,却频频被楚博衰落尘埃,毫无回手之力。到末了,甚至坐地嚎啕起。
  这位,正是翟驸马的大公子。
  如此情形,再有场外观战人群为小王爷叫好不止的喝彩声,翟驸马如何能心情愉快?
  而仅此为开始。
  摔跤比赛过后,一支由南院大王府请的舞乐队登场,娱诸人之兴。令人称奇的是,舞者居然皆是唇红齿白、腰肢妖娆的少年郎。惹得翟煌龙阳之兴大动,尚在心猿意马坐立不安的当儿,身旁人比他更快一步霍地立起,指头锁准场内一最具风姿者,漏*点四溢的宣布:“本宫要你!”
  少年听了大骇,诸同伴也受惊匪小,几双眼同时看向撒钱金主,获得眼色允准后,條然四分,作鸟兽散。
  “……别跑!你们把他给我抓住!给本宫抓住他!别跑!”眼瞅着到口的香肉不能到口,珂薇公主指挥侍卫抓人犹显不足,突地跳下台,以公主之尊亲向风姿少年方向拼力追了下去。
  纵然夫妻争宠事件举国传遍,纵然夫妻各有怀抱貌斥神更离,目睹顶着自己妻子之名的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讨要男宠,且如一个疯妇般的放足追撵,但凡男人,谁能平心精心?那一刻,翟煌悔生为人,悔生为人!
  ——————————————————————————————
  “先生,你不生父王的气了罢?”
  “嗯?”
  “父王说,那个翟驸马惹你生气时父王没有出面帮你,所以先生生父王的气。现在父王已帮先生教训了那个人,先生便不生父王的气了是不是?”
  “嗯?”
  在随着翟驸马怒吼一声,将妻子甩上肩头跨马离去,结束了那场必定给延定城人的新年生活添了不少兴致的闹剧之后,诸人也各自散了。樊隐岳甫进王府大门,楚博即尾随而至,窃声低语了数句再如一溜烟儿般的消失。
  她驻足立了半响,困惑仍未消去,方待迈步,眼前一暗,这座王府的主人又挡在了身前。
  “樊先生,本王请你小酌一杯如何?”
  “王爷恕罪,草民体质不能饮酒。”
  “中原人喜茶,本王请先生喝茶,樊先生不会不给本王面子了罢?”
  “……恭敬不如从命。”
  她以为这杯茶的就饮之地会在府中的哪处暖阁。岂料南院大王出手阔绰,择了延定城最是讲究的一家茶楼,装潢富贵逼人不说,仅是伴茶的盘跌,就有四干四鲜四香四甜心。
  “樊先生。”楚远漠平举茶盏,“本王旧话重提,你乃博儿的教习先生,是他的长辈,理当受到本王的敬重,若过往有任何令樊先生感觉不适之处,这杯茶聊算小补。”
  她睐一眼杯中碧绿澄清的茶水,浅浅啜一口。
  “请樊先生到这间福泰茶楼,经过了睽睽众目,从此后,延定城人都会晓得樊先生乃本王的座上宾,应该不会再有刁难。”
  原如此?她淡问:“王爷明知草民是一介女子,不奇怪草民何以易钗而弃?”
  “樊先生的人品和才华俱堪博儿之师。”意即,其它并不重要。
  她自不会傻到以为当真如此。不过,南院大王有意修好的意图该非作假。“王爷当真认为您领了草民到此地一游,延定城里便再不会有敢为难草民的人了么?”
  他右眉高挑,无声胜有声:当然。
  “可是,若有人想为难草民,他必定也明白,王爷纵算会不高兴,也不会为了一个教习先生和贵人撕破脸面,使自己在朝中多一个力量不弱的敌人,不是么?”
  他勾哂,“或许如此。但他们也明白,本王极爱面子,若是有人不顾本王的面子硬做了本王不喜欢的事,本王早晚会在适当的时机加倍讨回。他们应该也不想多本王这个敌人罢?”
  “草民是不是可以认为从今日起,王爷愿意做草民的后盾?”
  他慨然颔,“这么说也无不可。”
  “那么,草民需要敬王爷一杯么?”她执起雕着兽纹的茶盏。
  “若是酒,本王会更高兴。”
  “是酒是茶,端看饮它们的人。草民敬王爷,是以茶代酒,王爷当它是一杯二十年的老花雕也无不可。”
  “哈。”他放声一笑,暗奇自己先前怎会以为这女子是一个言语刻板无味乏趣的人呢?即使不在戏中,她的机敏反应,聪慧妙语,也足以使她光彩倍生了。即使那张玉雕般的脸依旧少有情绪晕染。
  这场茶谈,算作和解。兹此,南院大王与教习先生作了“朋友”。
  虽然,两人对此“朋友”的定义不尽相同,动机差之千里。
  但,确确实实是从这日起,他们的人生真正产生了交汇轨迹。这日的清茶一杯,酝出未时日的波诡澜谲;这日的云淡风轻,酿就之后岁月的风云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