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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笔为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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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笔为饵

  沉璧心情大好的回房,软磨硬泡的哄来小翠帮忙修剪梢,其间极尽拍马讨好之能事,只差没敢把程怀瑜大驾光临的消息告诉她,忍了再忍,还是怕她兴奋得手软,毁了自己精心设计的型。小翠手巧绝不是盖的,领悟能力也强,沉璧捧着面铜镜一坐两个时辰,瞧着逐渐清晰利落的层次,乐不可支。
  快完工的时候,木楼梯一阵吱呀乱响,徐飞揣着账簿,进门来的第一句话便是:“财神爷来了。”
  “挣了多少?”沉璧好奇的放下镜子:“十两有吗?”
  “不止,我慢慢算来。”徐飞喜滋滋的在账簿上比划:“两位先是品尝了几样茶点,其间程公子买走了一对米老鼠,又劝说韩公子给妹妹买了一只公主杯。然后,他们到镇上游玩了一炷香的功夫,回店里用过晚膳,又让我给他们找地儿歇脚。我一听,琢磨着楼上不是还有间杂物室么,我和小翠暂时搬进去,空出的客房正好……”
  “等等,你说什么?”沉璧的笑容慢慢凝固在脸上:“你留他们住宿?”
  “对,这才是重点!你知道程公子开价多少吗,一百……”
  “打住!阿飞,你开什么玩笑,我们又不是开客栈的……招待不周就算了,万一……出了事谁负责。人家可不是一般的公子哥,就连小翠都知道……”沉璧使劲咽下后半句话,小翠是程怀瑜的狂热拥护者,她才不会轻易让自己陷入一对二的境地,但是一想到那家伙与她仅一墙之隔,后颈上的汗毛就斗鸡似的竖起来。
  “她知道什么?”徐飞看了莫名其妙的小翠一眼:“不是你说要灵活推销、捆绑经营么?程公子是爽快人,你倒好,送上门的生意都往外赶?就算非赶不可,你也得拿出个理由吧。”
  “没……没理由,我说不行就不行。”
  “那也成,要赶你自己去赶,我才不做那出尔反尔之人。”
  “别吵了。”小翠终于抢到话头:“你们说的是……哪个程公子?”
  沉璧张张嘴,又闭上。
  徐飞闷声道:“程怀瑜,据说还是京城来的。”
  “啊啊……啊啊啊……”
  墙壁另一侧,程怀瑜头也不抬的俯在桌上挥笔泼墨。
  “谁在半夜吊嗓子?青墨,你轻功好,看看去。”
  “什么话?”韩青墨嗤之以鼻:“幸亏你轻功一般,大姑娘的闺房也是说看就看的?而且,你怎能那么肯定她是你要找的沉璧?女大十八变,就说青黎,我离家才半年,上次迎面撞上都险些没认出来。”
  “当然有变化……其实我也忘了她原先的模样,不过,她的眼神足以说明问题。”
  韩青墨仔细想了想:“我不觉得她的眼神有问题。”
  “就是没问题才不正常!”程怀瑜一语道破天机:“哪个女人第一次见到咱俩没点表情?胆大的献殷勤,胆小的羞答答,最不济的,也得有个笑脸。唯独她,躲不过去了,居然还说我长得像娘们。”程怀瑜越想越来气:“不怕你笑话,打在苏州醉仙楼第一次见面,她就压根没把我放眼里……对了,接着说眼神,她那时看我的眼神就有点不屑一顾,就好像说——你们瞧着是块宝吧,我觉得他就是根狗尾巴草,真是众人皆醉我独醒哪……她如今照旧是这神情。你笑什么,换作你能不气?”
  “我算是知道她为什么躲着我们了,看来她也没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嘛!”
  “我实话实说,连你也跟着损我。”
  “我在提醒你,众星拱月久了,怀瑜,你只是不习惯偶尔的冷遇。其实,古往今来,成大业者,有几人是能真正得到拥戴的。你还没到那一步,等到了,你就会现今天的在乎很可笑。我看你还是别闹了,明天寻个机会向她讨到曲子,回头办正事要紧。”
  “曲子我当然得要,不过,换种方式,让她乖乖送到我手里。”程怀瑜直起身来,潇洒抬手,画笔在半空中翻滚几圈,稳稳当当的插进笔架。
  韩青墨探身朝桌案看了看,摇摇头,不再说话。
  天刚破晓,正在酣睡的沉璧就被小翠摇醒。
  “姑娘,程公子大早就出门了,该不会是去练剑吧?”
  “那你还不赶紧跟去看看,千万别错过他的英姿……呜,轻点捏,我真的很困……要不你去参观一下他住过的房间?”
  “我都收拾整齐了,哎,”小翠的声音变得兴高采烈:“你猜我在他房里看到了什么?”
  “没兴趣。”沉璧口齿不清的嘟哝。
  “哦,难得今天太阳好,我要晒被子咯。”
  “不要,我想想……认真想想……”沉璧咬着被角,往床里滚了两圈,确定卷得严实后,眯着眼坏笑:“春宫图?”
  “你……”小翠涨红了脸:“你小心将来嫁不出去,口没遮拦的!”
  “将来还早呢,谁说要嫁了。”
  “我看不远了。”
  小翠笃定的语气非比寻常,沉璧缩进被窝的脑袋又探了出来,忍不住奇道:“你怎么看的?”
  小翠瞧了瞧上钩的懒鱼:“隔壁房间的书桌上,有你的画像。”
  “啊?”沉璧顿时睡意全无:“为什么?”
  “我倒要问问你呢?”小翠捂着嘴,笑得分外开心:“平日看你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人,没想到这等好事倒能掩得密不透风。我昨日还在和阿飞琢磨,镇上好些个客栈,程公子怎么偏挑了个小阁楼窝着,原来……”
  沉璧了会呆,没头没脑的蹦出一句:“他是不是故意丑化我?”
  小翠没好气的戳戳她的脑门:“你还没醒哪?我说东你扯西,人家把你画得像仙子,一看就是用了心了,你怎么……”她话没说完便听见沉璧的哀号——
  “救命啊,大白天也会做噩梦吗?”
  “……”
  接下来的几天,沉璧都没碰见程怀瑜,她偷空去瞧了瞧自己的画像,平心而论,还不错——这种结论更增加了沉璧的疑惑,谁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不过,她才不会去问,只要他不生事,她乐得装傻。再加上天气渐热,店里客人一多,她很快就把程怀瑜抛到了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