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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心有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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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心有所动

  “学生观长者此画,虽笔墨浓淡自如,可是稍微显得呆滞,不够流畅,拘泥古法,还未做到秀润天成,胸有成竹之境。”楚质淡然评价起来。
  “何为秀润天成,胸有成竹之境。”银发老者明显一楞,灵光一闪,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破蛹而出,可是偏偏找不到突破口,难受的感觉让银发老者连忙追问起来。
  “竹之始生,一寸之萌耳,而节叶具焉。自蜩腹蛇蚹以至于剑拔十寻者,生而有之也。今画者乃节节而为之,叶叶而累之,岂复有竹乎!故画竹必先得成竹于胸中,执笔熟视,乃见其所欲画者,急起从之,振笔直遂,以追其所见,如兔起鹘落,少纵则逝矣。”楚质没有明说,只是摇头晃脑的吟诵一段话。
  这可是苏东坡《文与可画筼筜谷偃竹记》的内容,此时候苏东坡还在四川苦读呢,这文章还没有写出来,而文同文与可也没有闯出墨竹大家的名号,胸有成竹的典故世人也未知道,有这么现成的,楚质当然秉着拿来主义精神,哪里还须挖空心思再作解释啊。
  “好一个胸有成竹。”楚质的话犹如振聋发聩一般,银发老者惊醒了,猛然起身击掌叫绝,毫无顾忌开口大笑起来,近年来因为瓶颈积压已久的郁闷一扫而空,银发老者只觉得神清气爽,一股立即挥毫泼墨的冲动。
  片刻之后,多年来的修心养性功夫,让银发老者瞬速恢复了心情,不过这回没有再掩饰自己心中的喜悦,对楚质的好感也如坐火箭一般直速上升,而且态度也变得大不一样了。
  “小友,可否当即作画一幅,让老夫在旁观摩?”在银发老者的心中,楚质已经是一个大师级别的画家了,虽然年纪有点小,可是有志不在年高,古时甘罗十二岁为相,孔圣人也曾经拜过小孩为师,写下了不耻下问的圣训,对于真正有才之人,银发老者认为自己自然要以礼相待,不能失礼于人。
  “怎么当得长者小友之称。”楚质慌忙站了起来鞠躬行礼,口中解释说道:“学生从未学过画,虽然明白胸有成竹的道理,可是却不能做到。”
  “你不懂作画,那为何明白这个道理?”银发老者疑惑道,以为是楚质谦虚之言。
  “古时候的庖丁善于宰牛,他非常熟悉牛体的骨骼筋脉,拿起刀来分割牛体,声音很好听,动作很好看,既不损害工具,又不花费气力,文惠君看到他的操作,又听了他一番谈话,就领悟了关于养生的道理。”楚质微笑说道:“虽然学生不懂画竹,可是也听书院教谕们谈论过作画的技巧,自然而然的就明白了胸有成竹的道理,况且这只是学生一时之得,却不知道是否真的有理,请长者指正。”
  “不错,不错,难得你能触类旁通,举一反三,可见悟性极佳,孺子可教也。”银发老者仔细一想,觉得也是,绘画虽然也要有天赋,可是也要长期练习才能有所成,楚质的年龄太小,哪怕是从小习画,也不可能达到大成之境。
  不过银发老者却没有觉得失望,反而些许庆幸,数十年的人生经验让银发老者清楚一件事情,习画虽然要长期刻苦的练习,可是天赋却是异常重要的,如果没有习画的天赋,就算如何的努力,也只能达小成境界,日后的成就不会太高,自己门下的几个弟子就是这样的情况,虽然其他方面有所成就,可是在绘画方面却没有突出才能,没有弟子可以继承自己这方面的衣钵,这让银发老者感到十分失落。
  虽然门下的弟子知道银发老者的遗憾,努力练习绘画,可是却没有丝毫进步,世上不如意事十之**,最后银发老者自己也想开了,没有再执着让弟子们学画,可是没有想到楚质却送上门来了。
  从一开始,银发老者对楚质的印象就非常好,接触不久,通过谈话,对于楚质的从容自若、谦恭礼让更是满意,所以才有心帮忙,要给楚质介绍书院,可是当楚质表现出惊人的文学和绘画天赋后,银发老者又有了新的打算,璞玉在前,只要精心雕琢,便能大放光华,这样的机会,正如兔起鹘落,少纵则逝,绝对不能错过。
  银发老者的决定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在心中认真的考虑过了,虽然惊讶楚质身上与年龄不浮的冷静镇定,可是从楚质的反应来看,银发老者知道,这一切都是真情流腾,并不是自己开始怀疑的那样,是有人给自己下了个套。
  说话可以有假,可以有人教,可是学问却是假装不来的,因为自己出题考校时,完全是随兴而为,而且胸有成竹的道理,自己从来没有听别人说起过,银发老者非常清楚现时的风气,像这等风雅之言,只要一出恐怕早已传遍大江南北,说话之人也会名扬天下,自己也有所耳闻,哪里还会从一个小孩口中听到。
  思来想去,银发老者得出一个结论,只因自己的一时心血来潮,回一次书院,天意使然,让自己白拣到一块璞玉,若是就此放过了,天理难容,正当银发老者心念转动,寻思怎么委婉开口,让对方拜自己为师时,楚质闻言大喜,拜道:“山长此言,是否已经同意让学生重返书院。”
  “哦,你认识老夫?”银发老者讶色一闪而过,饶有兴趣笑着问道,心中也有一丝疑虑,难道自己估计有错。
  “山长长年不在书院腾面,学生岂会认识。”见银发老者没有生气之意,楚质心中大定,连忙摇头说道。
  “那你怎么知道老夫是何涉。”银发老者淡笑道,虽然身为白雀书院的创始人,可是他却很少在书院腾面教学,平时把工作都交给书院里的讲师处理,自己却闲赋家中,有空时就出门访,特别是近年来,从未踏足书院一步。
  别以为这样是对书院漠不关心的表现,何涉崇尚道家的无为而治,认为只要大方向把握准确了,其余事情交由下面处理即可,可以的话,他也一般都是在家中处理,有点运筹帷幄的意味在,如果遇到书院讲师解决不了的问题,凭着他的面子,也是几句话的事情,也不须要他亲自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