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夏夜(一)

首页
  夏夜(一)

  顾贵他们到家之后,早有小厮在门口等着,见他们回来,便笑着迎着他们入屋内歇脚,从外头甫进门,三人便感到阵凉爽之气袭来,三人神色松。
  屋里朝南临窗设有张竹榻,铺着张竹席,两个靠枕,榻上横着张小榻几,几上磊着书籍茶具。窗户外是荷花池,凉风徐徐吹来,让人精神振。顾贵让两人坐在竹榻上,然后告声罪,便先离开厢房。
  小厮们奉上清凉的井水和干净的帕子,周季和聂瑄欣然的接过白巾洗脸。洗完脸后,小厮们在奉上凉茶、心,两人大热在外头待半,流不少汗,早就干渴不已,接过茶水便喝起来。
  茶水入口,周季便眼睛亮,仰而尽,直呼:“痛快!”
  旁服侍的小厮见状,连忙再给他倒上碗,周季连喝三碗,还依依不舍。那小厮笑道:“周公子,酢浆草和银丹草都是凉寒之物,少喝能清热解渴,多喝便伤脾胃!不如您先用些小心?小的给打扇,会就凉快下来。”
  着那小厮便拿把芭蕉扇,将盆冰块放在周季旁边,对着冰块给周季打扇,别是周季,便是聂瑄在旁感受到阵阵的凉意袭来。周季赞道:“好个机灵人。”着从袖中取出块碎银子丢给那小厮。
  小厮接过银子,将扇子递给旁伺候的人,示意他继续打扇,然后给周季和聂瑄磕头道:“多谢公子打赏。”
  别是周季,便是聂瑄也笑着道:“好个机灵人!修文果然治家有方!”
  聂瑄不紧不慢的将碗里的茶水喝完之后,将空碗放在榻几上,小厮也再给他斟满碗。两人洗完脸,喝过凉茶之后,浑身都放松下来。借着阵阵凉爽的清风,周季倚着靠枕暂时歇息,不会竟打起鼾来。适才受赏的小厮见状,从竹榻下方拿出条薄毯,小心的盖在周季身上。
  聂瑄则打量起屋内的摆设,屋内摆设清雅,大多是木竹之物。北面置有个博古架,上面摆满形态各异、种类不同的木雕、竹雕,间隔还摆放些书卷和文房用具,东西摆放错落有致,丝毫不乱。
  东面摆排四张椅子,左右两面各社高几,上面摆着美人觚,觚内插着时鲜的花卉,底下四副脚踏。墙上挂幅山水桃花图,墨笔清润,设色雅淡,山光石色,浅深掩映,树枝动摇,若有风声拂拂出乎其间。画上还提字,“欲雨红花含晓露,乍晴紫陌笑春风”,字体飘逸,风骨灵韵。字画显然已经自成家,隐有大家之风。
  聂瑄看得出神,不由自主起身走在画前仔细赏玩。心里啧啧称奇,不知道是顾家那个兄弟的手笔。画上只见年月,却没有名称,心中暗自奇怪。那画上的笔迹虽潇洒,却还带几分娟秀,他有吃不透,难道是子所做?转头问旁伺候的小厮道:“画是谁画的?”
  小厮摇头不知,只是家里大少爷取来贴在墙上的。聂瑄赏完画之后,坐回竹榻,见顾贵还不来,便顺手拿起榻几上的书卷看起来。看书名不由哑然失笑,竟然是本《三字经》注释,上面还写着第三卷。三字经的注释需要写上三卷书?
  反正是打发时间,他时好奇,便随手翻看起来。看却发现里面有不少图画,不由静下心仔细读着。原来本书是将三字经里所有出现的典故,以图画的形式展现出来,难怪需要三卷书。因绘画者丹青笔法精妙,故书中所绘之人物皆栩栩如生,神情笑貌跃然纸上。画下还配详细的注解及原文,还有对个故事的评价。那评价中肯全面,将利弊好坏列出,虽然那些评价不过只是些陈词滥调,但语气生动风趣,又带着几分循循善诱,让人感受不到教的意味。不知不觉间,他竟将整本书都看完。看完之后,聂瑄有些依依不舍的放下书卷,带着几分意犹未尽,心中不由赞叹写书人的用心,才是真正的寓教于乐啊!书估计孩子们都爱看吧?突然他心念动,抬头看看那幅画,再看看手中书,本书上的字体是端庄的小楷,隽秀妩媚,看便知是子所书。而画上字体因大部分是草书,故潇洒居多,少几分娟秀,但详细看画上的那最后行落款,再和手中的书卷字迹对比,还是能看出两者是出自人之手。
  聂瑄问小厮道:“可是家大少爷的书房?”
  小厮摇头道:“几位少爷的书房在另外的地方,本是待客的地方。因靠着荷花池,而特别凉爽。几气过于炎热,大少爷和二少爷下课之后,喜欢来里读书、做功课。”
  聂瑄道:“书也是家大少爷的。”
  小厮笑道:“书几位少爷起用的,听只有套七卷,故两位少爷用起来特别小心。”
  聂瑄听小厮的话,越发肯定地本书必是顾家内眷所作,因是子,所以贴出来的画上没有落款姓名。只是到底是谁呢?手画工,没有十来年的淫浸,怕也画不出来吧?聂瑄不由好奇起来,光看有耐心将本薄薄的三字经做出七卷书来给孩子看,番心胸见识,就远非般闺阁子所能比拟的!
  聂瑄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顾贵也走进来。两人见已经睡得打鼾的周季,不由哑然失笑。顾贵笑着推醒他,周季不好意思的笑笑道:“修文里太过舒服,都忘不是家!”
  顾贵笑着道:“已经让人备好热水,两位是先洗澡还是先用膳呢?”
  听可以洗澡,周季眼神亮,连声道,“还是先洗澡吧。”顾贵闻言微微笑,笑着将他们领到间用竹子搭建的澡堂。
  顾贵笑着道:“平时们几兄弟夏都喜欢在里洗澡,方便!”
  聂瑄不着痕迹的微微的皱皱眉头,刚想开口拒绝,却被顾贵拉着走进去,间竹屋并不大,地上全用青石铺地,墙旁有排木头柜子,上面用来摆放衣服和盥漱用具。
  让聂瑄和周季惊讶的是,里居然连个木桶都没有!只在墙边竖排木柱子,上面倒挂个用麻绳编织成的网袋,网袋里套个大大的羊皮口袋。顾贵也不解释,只是先将自己的脏衣服脱去,然后将个口袋的袋口竖起,拧开上面的黄铜扣,套上个木扣子,然后放下袋口,无数缕热水便撒下来。
  他边洗边道:“袋子热水,足够们冲个热水澡,夏的时候,们兄弟几个最喜欢的便是在里洗澡,方便的很。”
  周季看不由拍手赞道:“果然妙不可言!”完他连声喊自己的小厮将自己的换洗衣服取来。
  聂瑄见不由微微笑,也让澄心准备自己的衣服,他顺口问道:“修文,是谁想出来的?”他心里想着,以后让澄心也弄个,样省得他每到个地方,就要买个新浴盆。
  “猫——”顾贵笑笑道:“是家小妹。”着他看看周季。
  周季叹服的道:“令妹当真是蕙质兰心啊!”
  聂瑄听,不由愣愣,脑海里模糊的浮起个印象,是那个白玉娃娃吗?唔,好像小时候就挺聪明的,还能个人从贼窝里跑出来。他心中隐约觉得那个画和书,应该也出自之手。
  三人舒舒服服的洗个热水澡,让小厮每人换袋热水之后,才舒舒服服的走出小竹屋。顾福笑着道:“家在荷花池边有个凉亭,们去凉亭里用饭吧!”
  周季欣然头道:“边赏花边喝酒,乃人间大雅事也!”
  凉亭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上面摆个小圆桌和三把椅子,凉亭四角各放四个小小的瓷香炉,聂瑄并没有看到有香烟飘出,然后凉亭里依然充满清爽怡人但不刺鼻的香味,那香味入鼻,便让人精神振。周季嗅嗅,好奇的问道:“是什么熏香?”
  顾贵也嗅嗅,迟疑的道:“是银丹草的味道吧?”
  聂瑄道:“是银丹草的味道,银丹草香味刺鼻,也就只有等开阔的之地方能使用,还能驱蚊避虫,果然是好巧思。”
  顾贵骄傲的笑笑,他就知道把件事情交给猫儿办是不会错的!
  三人落座之后,侍们陆续将碗筷及菜品陆续送上。大家打早上的猎,又洗个澡,早就饿。侍先摆上六个冷盘,白斩鸡、蜜汁藕、酱爆虾、酱萝卜、爆脆鳝、酱卤鸭。
  六个冷盘用的全是白瓷圆碟,最中间放的是碟红色的酱卤鸭,周围围另外五碟冷菜,摆个梅花造型。每碟小菜都看上去清爽可口,闻着那诱人的香味,三人的肚子不由自主的咕咕的叫起来,顾贵挟片酱萝卜之后,周季和聂瑄也举著大快朵颐起来。
  六碟冷菜不会就被席卷空,时顾贵起身,接过小厮递来的酒坛子笑道:“今算是享到们的福,终于让小妹把自己的宝贝拿出来,不然还真吃不到呢!”
  周季好奇的望着那小坛子酒问道:“是什么酒?”
  顾福笑笑,神秘的道:“们尝再。”清澈见底浅枣红色的酒水倒入酒杯中,周季和聂瑄举起酒杯缓缓的轻啜口。
  “唔,喝不出来。”周季杯酒都喝完,还没有吃出什么酒,“挺很香的!”他总结个评语的
  聂瑄缓缓的口饮尽杯中之酒,“甜润爽口,浓而不沽,席而不流,似乎是上等的米酒,但又带浓浓的茶香,”聂瑄放下酒杯含笑问道:“也尝不出是什么酒,照理茶叶无法发酵,是酿不出酒的。”
  顾贵惊讶的瞪大眼睛道:“致远哥太厉害!妹妹前年就开始酿酒,但去年们喝完全部的酒,也没喝出什么名堂来,只觉得比般的米酒要更香些。只尝杯,就能尝出里面既有茶又有酒?!”
  周季惊讶的道:“真是用茶酿造的?茶也能酿酒?”顾贵摇头道:“是茶酒,用上等的米酒加上家里种的茶叶酿造的,至于怎么酿造,也不清楚。”
  聂瑄轻赞声,“令妹当真是雅人!想来是酿好米酒之后,将茶叶浸入其中,等茶味入酒之后,便能成茶酒!”
  周季也头道:“能想到以茶入酒,当真是雅人!”
  顾贵骄傲笑,时丫鬟陆续上热菜,三人边喝酒,边吃菜,顿饭足足吃个时辰,方才结束。三坛子茶酒,被三人喝的滴不剩,周季直嚷着要详细的做法,回家也让下人做。
  顾贵满口答应,几个小厮连忙上前扶着已经醉得不知道南地北的顾贵和周季。而聂瑄只是微醺而已。顾贵被小厮扶到后院歇下,周季同聂瑄也被人领到厢房暂歇。澄心面伺候聂瑄梳洗,边问道:“爷今很高兴?”小酌怡情,大醉伤身,聂瑄极通养身之道,极少喝么多酒的。
  聂瑄含笑道:“好久没喝得么痛快!”他接过澄心递来的白巾擦脸,躺在床上,不会就睡着。
  澄心见状,小心的给他去鞋袜,盖上薄被,悄声走出去。聂瑄觉醒过来的时候,色已经全黑。
  澄心走进来道:“二爷,刚刚顾家老太爷差人来看过,见睡的熟,就没喊醒,是让好好休息。”
  聂瑄道:“糟糕!都忘去拜见顾大叔!”他轻敲额头,今真是太放松!
  澄心道:“顾家老太爷过,今色已经晚,再顾家老太爷也刚刚回家,就明拜见吧。”他心里倒是很开心,他都已经不记得公子前次么放松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澄心服侍聂瑄用完晚膳之后,聂瑄道:“走,去姑母那里看看,应该精神好吧?”
  @
  澄心道:“刚刚白芨来,是姑奶奶的病没什么大碍,是犯暑气。”
  聂瑄听头道:“嗯,让他多注意,姑母毕竟年纪大。”
  澄心道:“爷,老槐村的风景不错,虽不及园林那么精雕细琢,可胜在混成然,颇有野趣!”聂瑄赞许道:“不错!些年,倒是长进不少。”
  “那是爷教的好!”澄心低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