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离散（上）
阁楼的二层中，一间宽大的客房内。
紫檀木制的案子，周边数张花木椅。两个孩子正静静地坐着。
感受着这里富贵奢华的气息小熙很不适，过惯肮脏乞讨小偷生活的她对这些分外敏感。
看着郁彬恬淡安静的样子，小熙知道他的内心也是很彷徨。以前在那些大人管控下的时候郁彬都是一派冰冷漠视，但现在从他有意无意间的打量着房间和神情中的紧张氛围出卖了他内心的想法。小熙不知为何自己能看得出，但从小她就是有这种天生的能力。只要认真地观察着别人的举动小熙就能轻易看出他人的些许想法或心情，所以她很能理解他人，也就是这样使她的性情很平和。
注意到小熙的注视郁彬装作若无其事，变回以前般的冷淡神态。
没有让两人过多的单独相处时间
“嘎吱”
梨木雕纹门被人推开，两扇门慢慢地排开。一只脚悄悄地踏了进来，锦绣流纹的布鞋。
来人脸色一向地冷漠淡然，眉宇间透露出的凌厉气息直逼人心阴凉。左脸一漆黑狭长菱形魔纹让其平静的脸孔增添了凶戾。
小熙和郁彬都知道他，罗枫。
就是他将叶天弘茗莲他们和自己捉住的人，虽然不清楚他为何要这样做，但小熙还是坐立不安。最奇怪的是通过观察小熙发觉自己一点都看不透这个人的悲喜，没有感情的流动，冰冷冷的，让小熙很不舒服。
罗枫是自己一个人到来，他进来后半声不响就坐在小熙和郁彬的对面。像是特意般，他锐利的眼神总是窥探着两人。
面对罗枫的视线小熙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而郁彬则是倔强地与之对视。两人的眼神一样包含冷淡和漠视，一种难以言明的孤独。而不同的是罗枫的眼神是出鞘的利剑，郁彬则不过是未加打磨的剑胚而已。
寂静的氛围在房间内蔓延，双方都一丝不响地缄默着。
“不错”良久罗枫蹦出这一句话来。说完后也不再用眼神直逼小熙他们。
在片刻的对视中郁彬已是汗流浃背，他惊骇于这个人，本能没有任何掩饰的害怕着。
“把你们知道的关于叶天弘他们的事告诉我”罗枫毫不隐晦地直问道。
“为什么要告诉你”郁彬虽然惧怕此人，但倔强的性格还是不容自己怯弱。
“告诉我的话你们就不用受皮肉之苦”凌厉的眼神如利刃般在小熙郁彬两人的脖颈上狠狠地挽了一刀。
“好，我告诉你”郁彬硬声道。
小熙纵使也很害怕罗枫那噬人的眼神，也不甚明解说出了关于叶天弘他们的事会对他们有什么不好，但她就是不情愿也不肯。只因小熙知道罗枫是会伤害到叶天弘他们的人，所以本能地觉得不能告诉他这些事。小熙还记得叶天弘昨天那洋溢着温暖的手，让自己疼痛的双臂渐渐好回来时的感激。
小熙伸出手扯一扯郁彬的衣角示意他不要说，但郁彬没有理会，甩开了小熙的手。罗枫将这一切看在眼内，脸上勾勒出丝丝笑意。
“我们也是昨天才和他们遇上，我们本来就是生活在贫民窟总……”郁彬将自见到叶天弘他们起的事情巨细无遗一一道出，其中还包括自己和小熙的一些事情。
罗枫其实已经知道郁彬口中所说的事情，就在刚才他便从关押着陆来、陆华、洪福三人的房间中孰知详情。陆来和洪福两人在罗枫一顿恫吓后，均是诚惶诚恐地将自荒野中见到叶天弘起的事情就说了出来，连自己被捉拿鞭笞的那些糗事都娓娓道出，不敢有所遗漏。罗枫对他们的妥协很是满意，唯一不满意的就是那个陆华宰猪般的大呼小叫。
郁彬根本不在乎自己透漏出的事情是不是会危害到叶天弘他们，对于他们会不会有危险郁彬也不会感到任何内疚。对于叶天弘、茗莲两个萍水相逢的人，郁彬实在兴不起丝毫情谊。而荭玉，虽然郁彬很在意她，但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况下不得不对现实低头。纵使郁彬漠视自己的存在，但没有意义的寻死他还是不会做的。而陆来洪福两人就直接被郁彬给无视了。
“也就是说你们有资质成为炼气士所以叶天弘才会留你们在身边，而对你们来说他也不过是可以让你们变强可以利用的人而已？”罗枫特意道。
郁彬颔首道：“是”
笑意浮现罗枫的脸上。
他在洪福他们那也知道了此事。再通过自己的双眼核实，两人的确有成为炼气士的资质。而罗枫之所笑就是因为自己又多了个假以时日便能动用的炼气士，还有另一个人。
看向小熙，罗枫知道这样的人没有必要留着。她的善良天真对自己没有任何帮助，还有可能造成拖累。不过现在她还是还有点作用，所以罗枫并未对小熙怎样。
门外脚步声响起，一个步声踏实，两个低微无声，郁彬可以听得出是三个人在靠近。
一个时辰前
跟着罗枫来到罗府中心地带，这里可以用金碧辉煌来形容。成片成片的殿宇楼台，都是碧瓦琼砖堆砌而成。更甚的是罗家的护卫，虽然没有刚刚见到的控气期高手般厉害，但这一大片装备精良手提丈长关刀的护卫实在令人咋舌，就是叶天弘双目所及便可以见到数百名这样的护卫。
没有意想中的黑房子和镣铐或恐怖的酷刑，更令叶天弘十分诧异的是罗枫竟然让下人带自己这样的阶下囚去冲澡换衣。当然身边还是跟着两个控气期的炼气士。
就这样在下人毕恭毕敬的服侍下叶天弘焕然一新，一袭淡紫衣袍让叶天弘本就精壮的身材显得更加挺拔俊朗。
在房间中待了不到一个时辰罗枫便派人来唤自己前去。叶天弘也无奈，现在自己身陷囹圄，真元已经被封。身边又是随时陪伴着两个人，也不知道自己师傅教下的心法能不能解开。
不爽中的叶天弘依然要跟着两人走，如果不走？跟被岱宗叼着时差不多待遇而已。
逛过重重亭台楼阁红幢高墙，来到另一间房间前。叶天弘虽然一点真元都提不上来，但本身能力也是不弱。距离敞开的房门三丈远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而恰到这时，就是郁彬开始讲述关于叶天弘自己的事。
见叶天弘突然伫足不前两个看守他的侍卫也没有驱赶，也一同停下。
叶天弘宁心静听，暗道：“原来是在说自己，郁彬这小子实在没骨气这么快就供话了”叶天弘也没有恼怒于郁彬，人贵乎自知嘛，自己又不是人家的大恩人，他没有必要为自己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不过当最后听到罗枫说的那句问话，叶天弘心中还是有少许紧张郁彬的回答。
果然，是令人失望的回答。纵使叶天弘多少能预想到这样但还是难免感到一些失落和惆怅。自己怎么说都是帮过郁彬小熙两人脱离那肮脏的困境，而他却不过是要利用自己达到变强而已。
“落叶可闻，人心难度”心中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一句话。阴暗开始笼罩于叶天弘的内心，那挥之不去的回忆，血腥和杀戮，还有当时的无奈。
转过身叶天弘不顾两个侍卫直径向走来的路回去，两个侍卫也没有阻止叶天弘的意思。跟随其后，他们带叶天弘来此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叶天弘知道这是罗枫的阴谋而已，但就算是知道又能如何？
小熙忽有所感，望向蓝绿的碧纸窗。透过窗缝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个让自己感到熟悉的身影。
郁彬也注意到外面的情况，再看看罗枫那弯起的嘴角。他有点明白，自己被利用了。不过他没有为自己的说出的话感到内疚，这就是他的生存原则，利用和被利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