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海盗也是一种工作
当斯坦法在剧烈的撞击中勉强痛醒过来时，他气若游丝的只看到周围一圈肮脏狰狞的海盗们，像妖鬼一般哈哈大笑着：“哟！没想到这些破木板里还有个大活人呢。喂！你们几个把这种浪费粮食的东西搬上来干嘛？再过两周，咱们都要打渔过活了！”
旁边正在忙着拆箱子的海盗们嘟噜道：“你们驴脑袋啊？！没看到他身上穿着低等贵族的服饰吗？说不定是那个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干，成天想着‘旅行世界’的驴脑袋贵族。快拔开他的衣服找找金币之类的东西，就算没有金币也可以绑了他当人质，像他的家人或仆人们要钱去！”
于是几个毫无人性的强盗骂骂咧咧着：“你个死鬼贵族，也有今天！要不是看在几个金币的份儿上，现在就剁了你去做下酒的蒸肉！妈的，老子们一辈子都只能喝些最低劣的酒，你们这些不劳而获的家伙们，反倒是每天坐在干干净净的房子里面喝酒吃肉，还一个劲儿的说‘生活好无趣’。呸！真想刨了你们的肠子，挖出你们心脏，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烂泥一样躺在地上的斯坦法早被海水和烈日泡的神志不清，此时哪有半分抵抗的力量？只的像个破枕头般被人翻来倒去的折腾了一遍，除了身上的内衣外尽数被人扒光了。那些夺了衣物的海盗们非但不停手，还狠狠的踢来，忿忿不平的骂道：“什么狗屎贵族？！连戒指甚至一个铜板都没有！妈的！白白浪费力气了！呓？这是油皮纸里面是什么鬼东西？”说着他们撕开大纸封，拿出了里面的珍贵信件。
几个略微识字的海盗凑上了结结巴巴的一读顿时叫骂的更响了：“他妈的！居然不是贵族！只是个没领地、没封号的贵族子嗣罢了！还要别人介绍去海上商会当帐房讨生活。干！害的我们白费力气把他捞起来了！”
还有几个不耐烦的海盗叫嚷起来：“真是气死了！这种没钱的骗子也穿着漂亮衣服充贵族，真应该剁成碎片扔到海里去喂鲨鱼！反正他也没钱了，干脆剁了算了。挂在船尾凉干了制成腊肉也不错。”
斯坦法痛苦的呻吟着，用尽力气摇摇晃晃的爬起来，用快要断气的可怜声音哀求道：“请～～请把那东西给我～～那～～那是我的～～未来～～”不错那封信就是他的未来！作为一个小贵族的第四子，他没有机会继承任何领地和爵位，唯一的出路就是给自己家的老大当管家或者出来自谋生路，当管家管理各个庄园，虽然地位比贵族低，但好歹也算是地方上有些权势的人物了。所以，这个好差使自然被其它几个兄弟抢去了。轮到他的时候就只有被踢出来自谋生路的份儿了。
当他离开富足的家园后，才突然发现世态是如此的炎凉，根本不是当贵族少爷时，读的那些才子佳人的风花雪月故事，更多的是无形的禁锢、无信的掠夺、无耻的交易和无耻的虚伪，而能将这些技艺练到纯属无碍的人那就是‘有本事的人’。至于所谓的贵族传统和绅士风度，哼！只不过是装点门面的哈巴狗罢了。
而一直沉醉在那些美好故事中的斯坦法，甚至连哈巴狗都不如！现在他就像一条病狗，被一群粗鄙的无赖们踏在脚下肆意辱骂着：“呸！你他妈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那些贵族可恶，你们这些狐假虎威的混蛋更可恶！最大的坏事就是你们干得！一刀一刀活剐了你们都是活该！还敢跟我要东西？！呸！你他妈还以为自己是庄园里的天之骄子啊！啊呸～～！！你现在就是一乞丐！你这一辈子都是乞丐！靠着别人的施舍过日子的破烂货！什么狗屁‘未来’，说得文绉绉的，不就是想混到大商队里求人家施舍你一口饭吃吗？老子们拼死拼活还被你们贵族赶出村庄，不得不做了这海盗，拿命去卖。你卖卖笔杆子就像吃好的喝好的？！做梦把你！哈哈哈～～撕了它，看你以后死成什么样儿。啊哈哈哈～～”说着一把撤碎了那包含着希望的宝贵信件！
望着那希望化为阵阵碎片飞落到波涛起伏的大海之中，斯坦法悲从心气，顿时胸中一闷的又软了下去——完了，希望完了，未来完了～～剩下的就只有这些海盗们的凌辱！刹那间仿佛是利刃在戳刺着他的心脏，剧烈的痛苦中流出了一道道凝重的惆怅和绝望的放弃。似乎周围的一切喧闹和争吵都变成了无意义的耳鸣，既然未来已经被粉碎，那么尽早被他们处死，或许可以免于那流浪汉的悲惨命运吧。
他浑身战栗的思索着，浑然未觉不远处那个穿着普通渔民服饰的海盗船长，正在朝这边大骂起来：“你们围在哪里在吵什么？！没看到艾力露牧师还在甲板上静坐休息吗？没事儿干得都他妈给我滚下海里去找值钱的东西！没看见那边几个衣着鲜艳的尸体吗？快去看看有没有戒指耳环之类的东西！至于这个没用的废物，暂时留着给我们擦地板！以前都是咱们替那些贪得无厌的贵族老爷们擦地板，现在也该轮到他们的子嗣为咱们擦擦地板了！”
浑身酸臭味儿的众海盗们哈哈怪笑着，像踢麻袋一样一脚将他提到舷侧的甲板上，得意洋洋的舞着手中的弯刀和标枪恐吓道：“老老实实呆着！要是想跑的话，立刻把你剁成肉酱给咱们下酒！哈哈哈哈～～快看他那傻不啦叽的样子，真是好玩儿。哈哈哈哈～～”
海盗们跳下船去，畅游在宝光如颗颗晶莹蓝宝石的大海中，卖力的继续着他们的打捞工作。而甲板上的斯坦法好半天才缓缓回过神来，四下一看，却见一个身穿齐膝简易蓝袍的牧师，‘蜷缩’在甲板的角落里，就这么无声无息的靠着甲板坐着，好像是一个低阶牧师被强盗给打懵了，仍在角落里一样。
斯坦法本能的缓慢爬到这位‘难兄难弟’旁边，有气无力的下意识说道：“你～～你也是被他们抓上来的？！他们没毒打你吧。”
对面正在闭目静坐的东郃子睁眼愣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的说道：“啊？！～～哦～～没有，他们～～他们其实还好啦，都是些走投无路的渔夫而已。打渔没法活了就去当海盗，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一些很不好的习惯和脾气。如果他们依旧打渔过活的话，也不会变得如此刻薄。来我给你治疗一下。”言毕口中念咒、手放一轮翠绿奇光的往斯坦法身上一罩，立刻用这‘治疗中度伤害’的效果令其皮肉急速愈合、神志也恢复了一些。
于是稍稍清醒一些的斯坦法兀自叹气道：“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把我们当作奴隶卖到南大陆去？～～奴隶～～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还不如死了算了～～”说着又惊恐悲凄的埋头哭泣起来。
东郃子便拍着他的背安慰道：“别想的太多了，据说所知他们只是个小海盗团伙，还没和那些大商队接上头呢，一般只在西大陆沿海附近做买卖，不会卖去南大陆的。顶多是把抓来的人剁了喂鲨鱼，或者凉干了充作人肉干粮。”
于是，斯坦法呜呜的埋首哭得更厉害了～～
好半天他才抬起一塌糊涂的泪眼，怔怔的盯着木制厚甲板说道：“您是个牧师，他们也不会为难您的。但～～但我什么都没有～～他们一不耐烦就真的会剁了我的。现在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就在他愁眉不展、心如山压搬沉重的时候，就听旁边的‘牧师’继续安慰道：“不要紧，他们要杀你，那是因为你的利益和他们的利益不一致，你要是和他们的利益一至了，他们自然就不会折腾你了，说不定还会护着你呢。”
斯坦法回头愕然道：“你～～你是说要我也当海盗？！和他们一样做这种粗鄙可耻的肮脏之辈，暴虐之徒？！你～～你真的是气元素之神的牧师吗？！”说着就不由自主的王旁边挪了挪了。
去见东郃子呵呵笑道：“海盗怎么了？不就是强粮、强钱、强娘们儿吗？你就算干别的工作，不还是在抢粮、抢钱、抢娘们儿吗？你看，你同别人竞争工作，你有了人家就没有、人家有了你就没有，这不就是在‘抢粮’吗？你同其它商业组织竞争，你占了份额人家就没有、人家占了份额你就没有，这不就是在‘抢钱’吗？你和其它人争相取悦美女，想把她变成你的老婆。还是你有人家没有，人家有了你就没有。不照样是在‘抢娘们儿’吗？只不过这里的海盗用暴力来抢，其它地方呢就用种种计谋、种种手腕、种种漏洞来抢。方式不一，但内核却是一至的。所以莫要鄙视人家海盗嘛，大家都是人，出来抢口饭吃都不容易啊。”
斯坦法被他的强词夺理弄得张口结舌，好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说道：“可～～可～～可暴力就是不对！而且这些海盗出了满身的臭味和混乱的作风，什么优良品质都没有，一看就叫人厌恶的想吐。”
谁料旁边这位牧师还越说越起劲儿了：“人家都是刚刚出来混，没几年嘛。任何事物发展的初期阶段都是这么粗放，但是可以慢慢的改变嘛，比如加强绩效考核、发展组织文化；提高公共福利，促进集体荣誉感；实行全员配股，深化主人翁意识～～”
“等～～等等！”斯坦法终于无语了，用很小的惊异之声，急切的说道：“他们～～他们是海盗啊！跟海盗讲这个？！这也太荒唐了吧！”但对面这位牧师却越发振振有辞起来：“海盗怎么了？海盗也是人！海盗也有人性、海盗也要讲成本和收益嘛。要是每笔业务都亏本儿，那谁会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干，跑来还当海盗啊？！你要是用商业化的头脑想一想不就明白了吗。”
就在斯坦法目瞪口呆的当口，旁边就急急忙忙跑来了衣着普通、甚至没有一定海盗帽的海盗头子，对着地上的牧师必恭必敬的说道：“艾力露牧师，那些争夺宝石的家伙们好像又打起来了，您快准备准备，咱们一打捞完下一批货物，就立刻启程去追击。”
前面一二十艘船的确战的相当热闹，也不知道是哪艘船先发了远程法术，于是什么‘爆裂火雷’、‘爆裂酸球’、‘冰风暴’的，就像红绿花白的漂亮烟花射来喷去，一时间十几艘大船一起彩烟纷飞、锐光纵横，的确非常壮观。
而成了靶子的黑夜女神快船也不是好惹的，立刻在船身上显出一种妖异的紫黑之色，好似一层特质的法术护甲包裹了整个船的全体，甚至包括上面的布制风帆。让那些纷飞过来的一团团，击法术大多一触既灭，连响声都没发出一声。仿佛整个船体都有了很高的法术抗力，只有少部分的法术还能，，作响的炸出一些破损来。
但黑夜女神的信徒们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们的船型优美苗长、比例完美，尤其适合在远海之处乘风破浪，当即风帆一振，紫黑异亮的船只便呼地疾驰而去。后面临时凑来的大小船只顿时乱了阵脚，只得分出人手来施展各类法术追赶。一时间攻势大缓。
这一二十艘战船且跑且战，一路上彩光四射、震声四响，不知不觉就打到了一群漂亮的岛屿中间。只见周围海天明蓝一体，犹如立体的荧光幕布湛湛然的充斥于天地之间，令周围一切景致皆如画中一般，看天上万里无云，似高深无穷，不可思议；看周围座座大小岛屿分布四周，一派派翠绿可人的岛屿之上红黄二色犹如大小花团各自盛开，更有奇峰异石盘踞其上，白浪飞鸟环绕岛脚，无形海风呼呼轻响之间送来淡淡的植物味道，竟一扫多日的咸湿潮气，虽是淡雅却令人心中神往不已。若非要跟在诸多海船后面继续打酱油，东郃子乃至众海盗们皆要去那阳光明媚的、光耀心灵的海岸上好好休息一番。